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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十年无期 > 第3章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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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微光才刚刚透过轻薄的云层,似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缓缓洒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陆家的宅院里,依旧是一片静谧,众人大多还沉浸在清晨的安睡之中。

而陆瑾,此时也正毫无形象地裹在柔软的被子里,睡得正香,那恬静的睡颜仿佛还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都微微上扬着。

程卓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匆匆赶到陆家,站在那铁门前,抬手按响了门铃。

不多时,陆家的佣人便来开了门,佣人看着程卓,眼中露出些许疑惑,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

程卓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又带着一丝急切地说道:“我是程家大少爷程卓,来找陆瑾,劳烦通传一声。”

佣人一听是程家的人,赶忙热情地将程卓迎了进来,说道:“原来是程大少爷呀,您快请进,我这就去叫陆少爷。”

佣人转身快步朝着陆瑾的房间走去,到了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喊道:“陆少爷,陆少爷,程家大少爷前来拜访。您醒了吗?”

陆瑾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这敲门声和呼喊声给扰了美梦,他不满地哼唧了两声,揉了揉眼睛,但意识还没完全清醒,随便套了一件宽松的睡衣,就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

“谁啊?这么早。”陆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着,睡眼惺忪地看向佣人。

佣人赶忙说道:“少爷,是程家大少爷来了,这会儿正在楼下等着您呢。”

陆瑾一听,原本还迷糊的眼眸瞬间瞪大,一下子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顾不上整理自己略显凌乱的睡衣,便快步朝着楼下走去。

到了楼下客厅,陆瑾便瞧见了程卓。程卓身为程言的大哥,平日里总是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公子的风范。

可此刻,那眉眼间却藏着难掩的焦急与匆忙,往日里那从容的气度似乎都被打破了几分。

陆瑾见状,瞌睡瞬间消散了个干净,他快走几步上前,打了个哈欠后赶忙问道:“卓哥,这一大早的,怎么了呀?”

程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呼吸,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陆瑾,阿言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陆瑾的心底炸开了花。

他那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一下子精神抖擞,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急切地问道:“真的吗?阿言真的回来了?”

程卓看着陆瑾这激动得难以自抑的样子,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却又犹豫着咽了回去,不过最终还是说道:“是真的,只是……发生了点事情。”

可陆瑾此时满心都被程言回来的消息给填满了,哪里还顾得上听程卓后面的话。

他一边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方向快步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卓哥,你等我会儿啊,我马上就好。”

程卓见状,赶忙伸手想要叫住他,想把那没说完的话说清楚,可陆瑾的脚步那叫一个快,根本就没给他机会。

程卓无奈地站在原地,只能听着陆瑾房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想来陆瑾是在着急忙慌地翻找衣服,手忙脚乱地换衣服了。

不多时,陆瑾就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一身简约又得体的装扮,衬得他越发精神帅气。他对着屋里高声喊道:“叔,邱萍姐,我出去一趟啊,有急事。”

邱萍从房间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一脸关切地问道:“你去哪呀?早饭不吃了?”

陆泽珉也从房间走了出来,看着陆瑾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也是满脸疑惑,不禁问道:“这陆瑾一大早怎么这么高兴?”

邱萍一边转身继续忙活,一边说道:“不知道呢,我刚才看见好像是程家的人来了,估计是有什么事儿吧。”

陆泽珉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应该是个好消息,看这小子高兴成这样。”

陆瑾可没心思再多做解释了,他脚步匆匆地跟着程卓出了门,那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要见到程言的期待,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件重要的事了。

两人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朝着程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陆瑾坐在后座,身子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激动得难以自抑。

他不停地扭头看向程卓,那目光里满是急切与期待,开口问道:“卓哥,阿言真的回来了对吧,我没听错吧,不是在做梦吧?”

程卓一边专心开车,一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刚想告诉陆瑾,程言现在正在被……结果话还没出口,陆瑾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嘴里念叨着:“这三年我到处找他,可算是把他盼回来了,也不知道他这三年去了哪里,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呢。”那话语里满是即将要和程言见面的喜悦,根本没给程卓再插话的机会。

车子在程家大宅前缓缓停下,陆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冲了下去。

然而,刚一进门,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喜悦的神情瞬间被惊愕与心疼所取代。

只见程言正跪在冰冷的地上,平日里那总是透着意气风发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偻着,仿佛承载了太多的重量。

而在他面前站着的,正是程家的大家长,程言的父亲程逍文,此刻程逍文面色阴沉,眼中满是怒色,似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宣泄而出。

手中还稳稳地拿着一根戒尺,那戒尺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几分冷厉的光,那架势显然是正在责罚程言。

一旁的程昱,向来温婉端庄,可此时满脸的焦急与无奈都写在了脸上,她紧紧地拽着丈夫的衣角。

俩人想要劝说,却又似乎被这凝重又紧张的气氛给堵住了喉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劝起,只能干着急地在一旁干瞪眼,那眼中满是心疼与无措。

“你这三年去哪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来一个,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还以为你……”程逍文顿了顿,声音里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可那愤怒依旧占据着主导,又继续道:“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死去的妈交代?”

话音刚落,程逍文手中的戒尺再次带着凌厉的风声落在了程言身上,“啪”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那戒尺落下的地方,衣服瞬间凹陷了下去,想来这一下打得着实不轻。

程言咬着牙,硬是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只是那身子微微颤抖着,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他依旧倔强地跪着,低垂着眼眸,像是在无声地承受着这一切。

陆瑾见状,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他的身体护住了程言,而手拦住了程父高高扬起还欲落下的戒尺,急切地说道:“伯父,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程言听到陆瑾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刚触及到陆瑾那满是关切与焦急的眼眸,心中一阵酸涩,却又仿佛有些不敢面对一般,很快把头低了下去。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跟陆瑾去解释自己消失的这三年。

程逍文被陆瑾这么一拦,手中的动作停住了,面色依旧阴沉,他瞪了陆瑾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哼,陆家小子,你倒是有胆子拦我,这是我们程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

陆瑾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挺直了脊背,一脸诚恳地看着程逍文说道:“伯父,我知道这是程家的家事,但阿言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被责罚。而且阿言这三年在外,想必也历经了诸多不易,不如先问清楚缘由,再做决定也不迟。”

程昱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爸,阿言刚回来,咱们先好好听听他怎么说嘛,动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呀。”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眼中满是对弟弟的心疼,想着程言这一回来就遭此局面,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爸,阿昱也这么说了,还是先听听小弟的吧。”苏泽赶忙跟着劝道,他先看向了自己的妻子程昱,又看向程逍文,希望父亲能暂且压下怒火,给程言一个解释的机会。毕竟血浓于水,他也实在不愿见程言刚踏入家门就这般狼狈又受委屈。

程逍文冷哼了一声,那冷厉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下几分温度来,不过到底还是将戒尺收了回去,只是那脸色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对着程言呵斥道:“你倒是说说,这三年你到底去哪了?为何连个音信都不给家里?”

“我……我……”程言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平日里能言善道的他,此刻却好似丧失了言语的能力。眼眸中也满是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害怕,还有藏在深处的诸多无奈,让他不知该如何启齿才好。

“阿言你快说你去哪了啊?”程昱愈发心急如焚,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再次追问着,那目光紧紧地锁住程言。她满心都想知道这三年弟弟究竟漂泊在何方,又遭遇了怎样的故事。

“我……”程言刚艰难地吐出这一个字,然而,还没等他再多吐露半分心声,或许是长时间罚跪的疲惫早已侵蚀了他的身体,让他不堪重负,他只觉眼前陡然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便朝着前方直直地栽倒下去。

好在陆瑾一直全神贯注地留意着程言的一举一动,见状,他长臂一伸,稳稳地将程言接住,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此刻的程言,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可言,那紧皱的眉头好似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他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生机的木偶,虚弱地靠在陆瑾的怀中,毫无生气。

“阿言!阿言!”陆瑾心急如焚,那呼喊声似要冲破这压抑的空气,在房间里回荡着,声声都饱含着焦急与关切。

他一边急切地用手轻轻拍打着程言的脸颊,那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慌乱,每一下都满含着期盼,试图将陷入昏迷的程言从那黑暗的边缘拉回来。

一边冲着程卓焦急地喊道:“快,叫医生!”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的嗓音都因过度的着急而染上了一丝沙哑,可他的目光从未从程言身上移开分毫,满心满眼都被程言此刻的状况揪得紧紧的。

程昱见状,顿时乱了分寸,往日里的从容优雅在这一刻全然不见,她赶忙扭头冲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快去请家庭医生。”那声音里都透着难以掩饰的慌张。

话音落下,她便脚步匆匆地朝着陆瑾所在的方向赶去,待到了近前,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程言身上时,眼眶瞬间就红了,那眼中蓄满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程昱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没早点劝住爸。”

一旁的苏泽,看着妻子这般自责难过的模样,心疼不已,赶忙伸手轻轻揽住程昱的肩膀,轻声安慰道:“阿昱,你别太自责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爸也是一时气头上,谁能想到阿言他……”苏泽顿了顿,目光落在程言那毫无血色的脸上,继续说道,“谁能想到阿言他会晕倒呢,咱们现在先顾着他,等他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瑾仿若未闻周围的动静一般,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动作轻缓又谨慎地抱起程言朝着房间走去。

将程言抱回房间后,又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还细心地帮程言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衣角,做完这一切,陆瑾依旧紧紧地握住程言的一只手,那手指与程言的交缠在一起,仿佛这样紧密的相连,真的能跨越昏迷的阻碍,让自己的力量丝丝缕缕地渗透进程言的身体里,给予他支撑与温暖。

而陆瑾的目光,更是自始至终都胶着在程言的脸庞上,那眼神犹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里面满是化不开的心疼与焦灼,仿佛世间万物在这一刻都失去了色彩,唯有程言的面容是他唯一的焦点。

他就这样静静地守着,盼着程言能快点醒来,哪怕只是微微颤动一下睫毛也好啊,那都会成为此刻他心中最期待的奇迹。

程昱在苏泽的安慰下,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可那担忧的神色依旧挂在脸上,她轻轻吸了吸鼻子,走到床的另一边,也伸出手轻轻搭在程言的手臂上。

此刻,房间里静谧得只剩下众人那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程言,满心期盼着家庭医生快点到来,好让那萦绕在心头的阴霾能尽快散去。

不多时,家庭医生匆匆赶来,众人赶忙让开一条道,医生迅速地来到程言身边,先是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了一下瞳孔,随后又仔细地搭上他的脉搏,专注地感受着那脉象的跳动。

接着又俯下身,将听诊器放在程言的胸口,听着那心跳声,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一番检查过后,医生又掀开程言的衣服,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其他异样,这一看,医生的脸色愈发凝重了。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才直起身子,面色严肃地说道:“情况不太乐观,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明显是长期营养没有跟上,整个人十分虚弱,而且身上还有些旧伤,从伤口愈合的痕迹能判断出当时受伤不轻啊,只是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会弄成这样。”

医生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脸惊愕与疑惑,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担忧。程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赶忙问道:“医生,您说阿言受过伤?”

程逍文原本那冷硬的脸色也瞬间有了几分松动,眼中满是懊悔与疑惑交织的复杂神色,他怎么也没想到,程言这三年在外,不仅音信全无,居然还默默地承受着身体上的伤痛,一想到这儿,心里就一阵揪痛,后悔刚刚自己太过冲动,没问清楚缘由就责罚他。

陆瑾更是心疼得眼眶泛红,他看着医生,急切地问道:“医生,那阿言现在要紧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微微摇了摇头,安抚道:“目前来看,只要好好调养,把营养补上去,按时休息,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这阵子可得让他好好静养。”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那担忧的神色依旧挂在脸上,挥之不去。

陆瑾坐在沙发边,轻轻地握住程言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像是在无声地安抚着他一般,嘴里喃喃道:“言,你这三年你去了哪,到底吃了什么苦,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都要自己扛着。”那话语里满是浓浓的心疼,眼神始终停留在程言的脸上,一刻也不愿移开。

程昱看着陆瑾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程逍文说道:“爸,看来阿言这三年在外受了不少不苦,等他醒了,咱们在问吧。”

程逍文沉默了许久,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自责与懊悔:“唉,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啊,只想着他任性出走的错,却没考虑到他在外面可能遭遇的艰难困苦。”

陆瑾守在程言身侧,那专注劲儿仿佛整个世界都已被他摒弃在外,唯有程言的一举一动能牵扯他的心神。

他目光焦灼地凝视着程言略显苍白的面容,满心满念皆是盼着程言能快点醒来。

就在这般凝重的氛围里,程逍文缓缓开口,唤了陆瑾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严肃,说道:“陆家小子,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程昱和程卓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两人心有灵犀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不安在悄然蔓延。

程昱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语气里满是关切与忐忑,急切说道:“爸,您这是要和陆瑾说什么呀?阿言如今还昏迷着呢,有什么事儿不能等他醒了再说吗?我们实在是担心……”

程卓也赶忙在一旁附和着点头,目光中透着谨慎,他们深知父亲的威严,此刻更是害怕父亲会说出些让陆瑾为难。

程逍文却只是摆了摆手,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是我和陆家小子的事,你们俩就在这儿好好照顾阿言,等他醒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便转身朝着书房走去,那背影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每一步都似踏在程昱和程卓的心尖上,让他们虽满心忧虑。

陆瑾眷恋地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毫无动静的程言。又看了看满脸忧色的程昱和程卓,给了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这才抬脚跟上程逍文的步伐,朝着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程逍文轻轻关上房门,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静谧,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程逍文缓缓走到书桌后的椅子旁,缓缓坐下,而后抬眸看向陆瑾,眼神里先是多了几分审视,紧接着,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话语里带着一丝感慨,开始讲述起程言的过往:

“阿言这孩子,打从一出生,老天就好像没对他好过,他才刚刚来到这世上两个月,他的母亲便早早地离开了我们,这于我们整个家而言,无疑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自那以后,阿言的童年便没了母亲的温柔守护,从小上学就被人欺负,那些不懂事的顽童总是对他冷嘲热讽,课间休息时会故意把他的书本扔在地上,还会孤立他,种种的恶意一点点将他的心包裹起来,也让他变得越发不爱与人交流,总是默默地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世界里,独来独往。”

程逍文微微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痛惜之色,似是那些回忆仍旧刺痛着他的心,可还是继续说道:“好在,在他15岁那年,有了出国上学的机会,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或许是那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太过独特,又或许是那些新鲜的事物和真挚的情谊,才慢慢渗进他那封闭已久的世界,让他的性格渐渐有了些转变。他开始愿意主动打开心扉,去结交朋友,我当时看着他的这些变化,心里别提多欣慰了,想着这孩子终于能慢慢走出阴霾。”

说到这儿,程逍文深深地看了陆瑾一眼,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又接着说道:“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毅然决然地报考军校。起初,我只当他是一时任性,毕竟军校的生活艰苦,训练严苛,我实在是舍不得他去吃那份苦,可这孩子你也知道骨子里那股子倔强劲儿一上来,任谁都劝不住,但他还真就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我当时是又气又无奈,可更多的还是心疼啊。”

程逍文走到伸出手轻轻抚过桌面,像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平复内心那有些起伏的情绪,声音里透着一丝感慨:“不过,他从军校回来后,虽说整个人又有了变化,但这次的变化倒也不全然是坏事。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变得开朗了,曾经那偶尔才会露出的笑容,如今也能时常瞧见了,我以为他是交到了更多朋友,没想到是他找到了一个他爱的人。”

陆瑾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似一把锐利的针,一下下扎在他的心上,眼眸中满是难以言说的疼惜与酸涩。

当听闻程言童年遭人欺负的那些过往时,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仿佛此刻就能穿越时光,去到那个小小的程言身边,为他挡去所有的恶意与伤害,将那些欺负他的人统统赶跑,把他护在身后,让他不再受一丝委屈。

随着程逍文的讲述,听到程言慢慢打开心扉、有所转变的时候,陆瑾的眼神里才渐渐浮现出一丝欣慰,那欣慰犹如暗夜里的微光。

可转瞬,心疼又占了上风,他想着程言独自在异国他乡努力改变自己,该是经历了多少内心的挣扎与煎熬啊,这让他愈发觉得程言是那样的坚强又令人心疼,暗暗在心底发誓,往后定要让程言的世界里只有阳光与欢笑,那些阴霾与伤痛,绝不让他再经历分毫。

然而,程逍文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啊,我知晓了阿言与你的感情,在我的观念里,就应该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而我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子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在我看来,那是违背常理、有悖世俗的事。”

程逍文顿了顿,似是回忆起那激烈的场景,接着道:“于是,我便苦口婆心地劝阿言,让他放下这份感情,回归到我所期望的‘正轨’上来。可阿言那孩子,性子本就执拗,认定的事儿哪肯轻易改变,他死活不肯听我的劝,还和我据理力争,说他和你是真心相爱的,世俗的眼光不该成为阻碍感情的理由。”

说到这儿,程逍文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那争吵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我一听他这话,又气又急,觉得他太不懂事了,当下就呵斥了他几句。这一来二去的,我们父子俩的情绪都愈发激动,最后竟大吵了一架,阿言一气之下,不顾我还有程昱和程卓的阻拦,毅然决然地搬出家去了租界外住,任我怎么派人去劝,怎么好言相说,他都不肯回来,那股子倔强劲儿,和当初报考军校时一模一样啊。”

讲完这些,程逍文再次抬眼看向陆瑾,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问道:“陆瑾,你是不是我儿子的爱人?”

那话语直白又犀利,在这安静得近乎压抑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氛围。

陆瑾神色未变,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退缩之意,他目光坦荡且诚挚地迎上程逍文的视线,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模样仿佛是在用行动无声地诉说着他对程言感情的真挚与深厚。

任谁见了,都能一眼看出这份感情绝非是一时兴起的冲动,而是经过了时光的沉淀,已然深深扎根在他心底最深处。

程逍文看着陆瑾,微微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接着问道:“你跟程言是不是在学校时候就在一起了?”

陆瑾再次毫不犹豫地点头,思绪瞬间飘回到那段在校园里的青葱岁月,带着几分怀念说道:“是的,伯父。”

程逍文听了这话,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总觉得阿言是一时冲动,哪里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感情,可刚才,亲眼看到你对他这般情深意重的心意,我才发现原来是我太古板了。”

陆瑾赶忙说道:“伯父,我知道程家的思量,但我对阿言的感情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这三年他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他,也四处托人打听他的消息,我也愿意去面对所有的艰难险阻,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力求能配得上他。”

程逍文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几分凝重,缓缓开口道:“即便我同意了你们俩的事,可陆家能同意吗?陆家在沪上亦是举足轻重,对于这样的儿女情长之事,想必也有着诸多权衡考量,怕是不会轻易应允啊。”

陆瑾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脊背挺得越发笔直,语气坚定而诚恳地说道:“伯父,此事我已然深思熟虑过了。若家父不同意我与阿言在一起,那我便带着阿言离开沪上,从此远离这繁华之地。”

程逍文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陆瑾竟有这般决心,他深深地看了陆瑾一眼,旋即又神色严肃地问道:“你就不担心两家生意会受到牵连?要知道,咱们两家在生意场上往来颇多,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因你们的事闹出什么风波,那后果可不是轻易能承担的呀。”

陆瑾神色沉稳,目光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缓声说道:“伯父,这件事我定会妥善去解决,我既会努力让自己的父亲认可我与阿言的感情,也会确保不会影响到两家的生意往来。我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也明白责任之重大,还望伯父能信我这一回。”

程逍文凝视着陆瑾许久,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这份决心的真假,片刻后,他轻轻摆了摆手,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与释然,说道:“罢了,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我也不再多做阻拦,只是这路怕是不好走,往后你可得多费些心思了。”

陆瑾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竟是这样的情况,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

程逍文看着陆瑾,又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叫陆泽华?”

陆瑾应道:“正是家父。”

程逍文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的神色,缓缓说道:“你父亲在沪上的商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呢,只是没想到啊,这世间的缘分就是这般奇妙,自己的儿子居然和陆老弟的儿子走到了一起,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呀。”

陆瑾敏锐地听出了程逍文话语里的那一丝感慨,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小簇希望的火苗,说道:“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虽然此前我们确实经历了诸多波折坎坷,但我坚信只要我们彼此坚守,往后的日子一定能好好走下去的。”

程逍文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望着窗外那精致的庭院。

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心里权衡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而后转身,目光再次落向陆瑾,说道:“陆家小子,你记住这世上人多嘴杂,人心难测,我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阿言因为这些事儿受到什么伤害了,那孩子从小就不容易,若你要敢负他,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陆瑾赶忙说道:“伯父您放心,我会倾尽所有去守护阿言。”

程逍文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守着阿言吧,他现在这情况,身边离不开人照顾,你多看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一声。”

“是,伯父,那我先过去了。”陆瑾应了一声,转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步伐虽快,却又尽量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一室的沉静,那离去的背影,透着一种急切与牵挂交织的情绪,仿佛此刻他的心早已飞回了程言的身边。

出了书房,陆瑾径直朝着程言所在的房间快步走去,那急切的模样,仿佛片刻的分离都是煎熬,片刻都不愿与程言分开。

刚到门口,程昱和程卓便迎了上来,程昱忙问道:“陆瑾,爸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呀?没为难你吧?”

陆瑾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说道:“没有,伯父没为难我,反而和我聊了很多关于阿言的过往,也表明了对我和阿言在一起这件事不再过多阻拦了,只是叮嘱我们日后行事要谨慎些,莫要让阿言再受到伤害了呀。”

程昱和程卓一听,脸上皆是露出惊喜的神色,程卓笑着拍了拍陆瑾的肩膀,说道:“这可真是太好了,看来爸是彻底认可你们了呀,等阿言醒了,听到这个消息,肯定高兴坏了呢。”

陆瑾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程言,他轻轻握住程言的手,仿佛要通过这相握的双手,将这个好消息传递给程言一般,嘴里轻声说道:“阿言,你快醒醒呀,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然而,程言依旧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回应,那苍白的面容让陆瑾的心又揪了起来。他转头看向程昱,问道:“阿昱姐,医生有没有说阿言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啊?”

程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医生说阿言身体太虚弱了,具体苏醒时间也说不准,只能等他慢慢恢复,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他,让他能尽快调养好身体。”

陆瑾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程言脸上,那专注的眼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程言一人。他抬手轻轻抚过程言的脸颊,声音低低地说道:“阿言,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咱们还有好多时光要一起度过呢,那些错过的日子,我都想一点点补回来。”

程昱和程卓看着陆瑾这般模样,心中也满是感动,他们默契地没有再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守在一旁,一同期盼着程言能早日苏醒过来,让这个历经波折的家,能再次充满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