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汐的案件审理的很快,一方面是秦楚找人催促,一方面是案件很清晰,没什么异议。
判决前,梅雨声接到她的电话,吃了一惊,迟疑了一瞬按了接听。
“梅姐姐,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白若汐语声哽咽,听起来很可怜。
梅雨声倒没有多少心软:“有这个必要吗?如果你想让我撤销起诉,那是不可能的。”
“不,我……这几天在看守所想了很多,心里觉得对不起你,想当面跟你道歉。”白若汐说得小心谨慎,“还有,我还想跟你说说关于秦楚的事……”
梅雨声蹙眉,如果只是道歉,她不打算去,但是牵扯到秦楚,她很想听听到底是什么。
还有,她也想知道岳江亭到底怎么说服白若汐的,或者能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出什么线索。
于是答应下来,梅雨声穿了一件乳白色薄款羽绒服出门。
她的驾照刚刚考完了科目二,不能开车,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就打了个车去看守所。
探视室里,白若汐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套装,头发也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梳得还算整齐。
梅雨声不禁感慨,这个女人哪怕坐牢,也会把自己打扮得干净整洁。
“梅姐姐,谢谢你来看我!”白若汐显得很激动,眼眶里滚着泪珠,欲坠非坠的样子,“这两天,我翻遍手机,除了你,竟然没有一个朋友可以联系。”
梅雨声暗忖,恐怕是没脸跟别人说吧,即便家人,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会联系。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梅雨声隔着一张长方形的橡木书桌,坐在她对面,“你怎么和岳江亭搭上线的?”
虽然她最想知道的是秦楚的事,但她留了个心眼,先从岳江亭展开话题。
白若汐眼神里透着探究,轻咬了下唇瓣:“梅姐姐,我是真心想跟你道歉的,都怪我一时糊涂,被那个叫岳江亭的人带歪了。其实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仇恨,不,连嫌隙都没有!是我钻了牛角尖,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说着语声哽咽起来,捂住了脸:“秦楚一再拒绝我,找回了佑佑,他对我反而更冷漠了,都不让我去看佑佑。我、我一时情急,又看他对你那么好,就想岔了,对你嫉恨起来……对不起……”
梅雨声面色平静无波地望着她,既不出言劝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
白若汐没有收到预想的反应,很快收敛了情绪,声音还是虚弱无力:“梅姐姐,你的那个前夫,岳江亭,可能在有计划地报复你,你要小心!我那天去喝咖啡,他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可见他早就在监视着我,或者说在监视着你和秦楚。我后来想了又想,应该是冲你来的,和秦楚没关系。”
梅雨声点头表示同意:“他具体说了什么?”
白若汐回想那天的情形,大略说了过程。梅雨声全程蹙眉倾听,除了得出岳江亭有备而来之外,并没有得到别的线索。
“那家咖啡厅的监控怎么那么凑巧就坏了?肯定是他提前动了手脚,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会去那里?”白若汐的眸子闪着惊恐,随即又醒悟,“对了,我经常去蓝意咖啡厅,估计他提前收买了那里的人。”
梅雨声心情越发沉重,离婚三个多月了,岳江亭依旧盯着她不放,到底想干什么?
不会是后悔了,想逼她复婚吧?她脑中闪过这个荒谬绝伦的念头,随即摇头苦笑,怎么可能!
那老混蛋出轨了二十年,对她早就没了感情,如果说后悔,那也是因着徐艳萍病了没人照顾。可这也说不过去,他又不是缺钱,多雇几个保姆不就行了。
梅雨声想的有点出神,白若汐的话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路:“梅姐姐,我们都是女人,不应该相互敌对,而是要互相帮助。我们都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尤其是你,更应该明白事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她眼神炽热地盯着梅雨声:“而且你已经年过五十,更不会对爱情再有什么憧憬和幻想,对吧?”
梅雨声狐疑地望向她,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惜一切都要和秦楚复婚吗?”她向前探着身子,眸子里透出迫切,“因为我旧情难忘?呵,当年要不是流产对我的身体伤害太大,我连孩子都不会要,还有什么旧情!”
梅雨声诧异地发现她眼底凝固的坚冰,尽管猜到她对秦楚表现出来的情感并不纯粹,可真实的白若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酷。
“想借助他现在的名望和财力,使你的事业再度起飞?”梅雨声语气是询问,实际上心里已然笃定。
白若汐脸上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你看到的只是他表面上的名望和财力,实际上,他真实的实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我明白,现在的我根本配不上他,我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唉!”
梅雨声有些吃惊,心里思索片刻,想不出秦楚还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是她没有发现的。
“你不用怀疑我的话,现在的秦楚,表面上看似平易近人,实际上谁也入不了他的心。不,是一般女人他根本看不上!”白若汐悠悠叹了口气,“别的我也不敢多说,梅姐姐,你只要记住,秦楚有很深的背景,是政Z层面的,你懂?”
最后几句话,她压低了嗓音,眼神不安地瞟着外面,生怕被人偷听了去似的。
让梅雨声一度错觉,秦楚难道是什么间谍之类的不成?
“反正我现在也死心了,”白若汐坐姿显出颓然,“人要是有前后眼,我当年就该不顾一切地抓住他,说什么也不松手。”
梅雨声心头掠过疑惑:“你说了半天,云山雾罩的,也没说清关于秦楚的事,你是太无聊了,找我来聊天的吗?”
白若汐失望地斜睨着她:“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无论我还是你,秦楚都不会看在眼里的,无论我们想什么做什么,都是白费工夫!我现在有自知之明了,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免得你自找没趣。”
梅雨声胸口顿时涌起怒意:“你还是相信了岳江亭的造谣,污蔑我和秦楚的关系不清不楚对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怕你坐牢期间,秦楚和我真的发生什么,你再也没有机会了?还是在嫉妒我?”
“哈哈哈……”白若汐忽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一般,笑得停不下来,“我嫉妒你这个早就绝了经的大妈?秦楚是有多饥渴,还是女人都死光了,他会看上你?原来你心里真的隐藏了这么无耻的令人作呕的念头?”
血液倏地冲上梅雨声的头顶,脸颊烫得着了火似的,她感到又羞辱又窘迫,喉间塞住,竟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了看守所,耳边隐约回荡着一道声音:“你给我等着,我不会饶了你的!”
或者是她的幻听?脑袋嗡嗡的,无数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