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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冰心美人怜 > 第42章 羌吾之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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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被叱延痛骂后,一气之下到羡云峰练剑。

长瓷剑一出,万物皆生,持剑者胸怀必是悲天悯人,慈心怜人,谪仙学医救人,心怀苍生,所以得到了这把剑,若是手中蘸有屠戮血性的人可是万万近不了身的。

谪仙也是气愤,叱延不与他说缘由,他更是气愤,战就战吧,叱延还非要牵连一个妖族女子,若是故交托付,大可不允便是,如今乱世水深火热,她一届弱女子处世,遭六界睽睽大眼,一举一动皆被无限放大,意有邪念,双方都会把她绞死。

谪仙身为医者,秉承初衷,一直替百官医治毫无差池,天上仙人的秉性如何再是清楚不过,谁狠辣谁慈和谁冷血谁无情谁有性都一清二楚,若成为他们的眼中钉,不仅南宫姑娘危险,蓬莱更是不保。如此百害无一利的事,绝不像叱延所做之事。

可他前后思考还是理不清其中关联,只能郁郁寡欢,不知所措。

如今蓬莱又回归了冷清的日子。

翌日。

羌吾镇。

今日寒食节,祭祀之事马虎不得。太阳还未升起,就有早起的人们开始忙活。她们拿出各家的香火蜡烛到城内的阎王庙祭拜,午间还有祭祖队走过挨家挨户,热闹极了。

街上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枫树,枫树上挂满了布条,七彩的格外炫丽,今日寒食,每家都来此祭拜,虽不摆祭品烛火,但总得要拜拜。

到了午间,一条由几户家主组成的祭司,披着几种颜色的布条格,踩着高跷张牙舞爪走的极慢。

后面的人在路上撒上酒,吹声呐摇祭铃,后面的妇人端着鸡鸭猪狗一步一舞,身姿妖娆不说,各个画上了彩妆。

妇人后拥着女巫,三个巫女着白装,却画了浓妆,被四人用架子抬着走,她便闭眼念着符咒,祝愿羌吾族风调雨顺。

女巫后便是一群稚童唱着童谣。

再后面,便是一群壮年男人举着纸人,不断摇动,仿佛纸人是活的,在和路人招手愰脑。

阖家欢乐,其乐融融。

到了晚上,羌吾镇灯火阑珊,盛极往日。

街上百姓众多,盘踞着东南西北中市,,形成一个十字,商品种类繁多,各有别致。

无涯走动了许久,她们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么有趣的集市,南宫皓月能不心动?

此时他流窜在人群里,漫无目标地环顾四周。

五彩缤纷的衣裳纷乱眼球,烛火香,茶饭香与香料混在一起,浓郁的气味充斥着大脑,更让他混乱。

忽然,一身橙色斗篷的人与他擦肩而过,那个虽比他高一个头,但长发飘飘一观便是个女人。但等无涯回头时,那人早已隐入人流不知所踪,他急忙转弯搜寻。

在一个桥头看见她时,那人正在抬头与月亮相顾无言,无涯正想追上去,那人又遁入人海不知去向。

再追寻时,那人在路边买了一掌菱花灯,小心翼翼抱着灯便步入了人流再次不见了。虽然无涯亲眼盯着她,但依旧看不住,那一身橙衣再一次不见了。

三次了,每次都擦肩不见。

真是奇了怪了,莫非她是鬼怪不成,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无涯路边买了个木头狐狸面具,摇着纸扇招摇过市,若无其事得走上了枫桥。

来一场美丽的邂逅吧!

无涯一睹翩翩公子的英姿,走到一位娇小姑娘身边,故意将扇子支架上的穗子丢在了地上,一位姑娘正要起身离开时,踩着个硬邦邦的玉,无涯顺势道:“姑娘金足留情啊。”

那姑娘可吓了一跳,退了两步,往地上定睛一看,竟是个死物,差点没吓死,可那玉倒是碎了一个小角,它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连忙捡起来交给无涯说:“公子,这是您的穗子吗?”

无涯爱抚着穗子,见小姑娘单纯自然的上钩,长叹三声后,不紧不慢的说:“哎,正是,找了我良久,没想到是姑娘找到了。”

无涯连忙摘了面具,让小姑娘看到自己的脸,小姑娘一愣,心里暗叹:好生俊俏的脸庞。这么一张脸,很少女子能把控心声,不知不觉看着就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小姑娘的脸羞得像个桃子,她微微低头,羞涩得向无涯行礼道歉说:“抱歉啊,公子,这穗子我方才不小心踩了一脚,已经碎了。”

无涯见她满脸羞红,看来已经卓有成效,这种情况他早已司空见惯了,无涯一步步向她靠近,说:“无妨,只是个穗子嘛!哪有姑娘在我心里重要?”

那小姑娘不知所措时便被无涯撩得晕头转向,脸羞得像花一样灿烂,一直不敢抬起头说话。小姑娘手揉搓紧了,又不自在,低声说:“若公子不介意的话,小女愿意赔您一个穗子。”

其实连无涯的这把扇子都是他的花花草草送的,连着这穗子一起,不是很稀罕,但夹杂的是那些好孩子对他的喜欢和对爱情的美好愿望。

小姑娘说要还她一个,他别提有多得意,思索片刻后,无涯说:“姑娘是女孩子家的,我怎么能花你的钱,姑娘若是不嫌弃,这个穗子我便送给姑娘了,愿博君一笑。”

小姑娘羞答答得点头,伸手索要,无涯用袖子细细地擦掉穗子上的尘土,再小心翼翼地交给她。这一刻,小姑娘的心脏好像要爆裂了,心里一万只烈马奔腾。

……

“哇!好暖心,这么温柔,一个微笑差点把我的骨头笑酥了,难道这个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感谢上苍感谢后土,这个公子我实在是太满意了,风度翩翩才学渊博,关键还能疼人,真是所以女孩子心之所向。”……

小姑娘牢骚片刻后,无涯深情一笑说:“收好啦!可别丢了。”

小姑娘张目结舌,支支吾吾地将穗子攥在手心,说:“多谢公子,小女烟柳,家住镇子西边。”

无涯摇了摇扇子,大气说:“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好诗,烟柳姑娘的名字别具诗情画意,让人念叨你的名字时,想起江南的棉柳飞絮,小桥流水,所以见着姑娘你的倾城之貌后,自然会在脑海挥之不去。”

烟柳似乎很吃这套,醉入心怀,在心里暗暗窃喜:“他夸我了,挥之不去自难相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看来他对我也是有意的。”

烟柳道:“公子可真会说话,小女一介闺中秀女,如何当得起公子这番赞誉,真是抬举我了。还不知公子名讳?”

无涯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名唤无涯,请多指教。”

烟柳大抵识得这句,念了一遍,赞美道:“原来无涯公子的名字也这般意味深长,烟柳一听您便是不凡之人。”

无涯乐开了花,低声笑谈:“哪有哪有?低调低调。”

“那我是否有让你遇见觉得一眼万年,在脑海挥之不去呢?”

“当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且烟柳姑娘端庄娴雅,当之无愧为温婉美人。”

两人相谈甚欢,深度交流后便一起在一个茶庄坐下。

“无涯公子,不知你家住在哪?以前竟不曾见过。”烟柳缓缓为无涯斟茶,双目含情,暗藏秋波。

无涯撑着头,对上烟柳的目光,道:“以前不曾见过,可如今相遇了,便不会相见不相识了。”

烟柳含羞带笑,头偏了偏,道:“无涯公子如此看我,可把我看羞怯了。”

无涯眼神迷离,嗔笑道:“烟柳姑娘这般好看,怎么还不让人看了。古人都说四美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却觉得,只你一人,便能赛过她们几分。”

烟柳心动不已,捂着不断起伏的胸膛,久久不定,“公子你莫再逗我了,我快招架不住了。”

无涯正经的摇摇头,讪笑道:“你真可爱,应该是我快沦陷于你才对。”

热闹的河边,各种商贩的叫卖,烟柳也无暇顾及,只听见眼前人的弹衣炮弹,眼神渐渐轻浮,沉醉其中。

无涯瞥眼一瞧,一个橙色长袍的倩影,缓缓在人群里移动,他心头一紧,心开始有些慌乱。

他慌乱之中留下一句“烟柳姑娘,我有急事,我们下次再会。”后,独独留下烟柳一人落寞又不甘的身影。

待无涯追上石桥,人群簇拥中,却无一人着上橙衣。

他心头是一阵说不出的失落,缓缓游行在街道时,看见水边是一位云髻,簪着一只步摇的美人,将一盏莲花灯推入水,双手合十祈福祝愿。

是她无疑了,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无涯有些轻快走下台阶,驻足在她身后,那人与夜一般清冷的面庞,面色如雪,眉如柳叶,唇无血色,只是想站起身,还有些站不稳。无涯见状,生怕她重心不稳掉进水里,扶了她一把。

一阵头晕目眩后,南宫皓月定睛一看,自己稳稳被眼前人搀扶着,一把推开了那人,道:“多谢。”

无涯面不改色道:“不用谢,姐姐,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寒食节的夜会,好几次看到你,我还以为是我幻视了呢,找了你许久,还好把你接住了。”

南宫皓月摇晃着头,想看清眼前人的样子,道:“寻我做甚,我与你无缘无故。”

视线变得清晰,那小孩正是无涯,南宫皓月只觉无奈,正想离开。

无涯有些失落,“怎的无缘无故呢?我与姐姐一日里相见三次,今日又见上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说罢,他跟上南宫皓月的步伐,在身后焦切跟随。

天气湿寒,本不该出门,但她听闻凡人有习俗,将花灯送入水,花灯流入大海,愿望便能实现,她所愿所求,只是天上之人,来世无忧今生还能再见。

索性,她披了个大氅,急匆匆赶上了夜会,世界如此之小,羌吾镇七八千余人,竟还是遇上了他。

“你跟着我做甚?”

“我看你身体如此有恙,不太放心,还是跟在你身后保护你为好。”

南宫皓月回头,眼神有些凄切,道:“我无事,我是修仙之人,不需要你一个小娃娃保护。”

无涯嘻嘻一笑,道:“即便你法术高强,但难免会像方才那样出意外,所以我得保护你才对。”

南宫皓月皱着眉,道:“你莫再跟着我了,回家去吧,天马上就要下雨了。\"

无涯抬头看着天空,只见明月高悬,繁星闪烁,根本不像是即将下雨的样子。他快步追上前面的人,急切地问道:“天气晴朗,不像有雨,云黛姐姐莫要骗我了。\"

南宫皓月停下脚步,无奈地摇摇头,眼神坚定而又带着一丝忧虑,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不出一个时辰,一场滂沱大雨便要来了,你还是小心些为好,早些回家。\"

无涯有些不信,但看到南宫皓月认真的表情,心里不禁打起鼓来。他眨了眨眼,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寻找破绽,可惜一无所获。于是,他决定继续追问下去。“姐姐,真的会下雨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会占星术?\"无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期待着南宫皓月的回答。

南宫皓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略懂一些罢了,我该走了,你也走吧,日后也不要来枫子林叨扰我,修仙之人喜静,你这般闹腾,我受不住。\"说完,南宫皓月掀起袍泽,转身离去。

无涯愣住了,看着南宫皓月离去的背影,他突然感到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

不出半个时辰,天空忽然闷雷滚滚,轰隆作响,乌云将星辰遮盖,隐隐有下雨的趋势,无涯在街上游行不久,看着天上的变化,有些意外,“果真被云黛姐姐说中了,大雨将至,真乃神人也。”

他回到家中,开门便看见庭中站着威严的叶老大,身后是一根竹藤。

他把身子往门靠了靠,弱弱说了声:“老爹,我回来了,你这是做什么?”

叶老大徐徐睁开眼,闷声道:“你回来了!我今日巡山回来,你猜我我遇着谁了?”

无涯一听大事不妙,苦笑问:“我又不曾跟你巡山回来,怎么会知晓呢!我先回房了。”说罢,他挨着厨房的墙面,一点点逃脱魔爪。

“等等,我听覃郎中说,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本人怎的不知啊?”

“不是我,大抵是覃郎中听了谁的风言风语,才信以为真!”无涯见势不好,正想回到房中,却被叶老大从袖子里抽出一条麻绳,捆绑成一个蚕蛹。

“爹,爹,爹,您真的误会我了,真的不是儿子。”无涯还想挣扎,却被叶老大一麻绳甩在了地上。

叶老大脸色阴沉得可怕,凶狠地怒喝一声道:“老子生的儿子,老子会不知道是什么鸟样?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抓了这些药想做什么?”

无涯被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不敢说实话,支吾着回答:“我……我只是觉得这些草药很有趣,想要研究一下它们的药性而已。”

叶老大听了这话,气得脸都青了,他狠狠地瞪了无涯一眼,然后又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长的麻绳来,再次将无涯绑在了枫树上。

“无涯,你这个逆子!你还敢撒谎骗老子?今天不把你好好教训一顿,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叶老大气愤地骂道。

无涯苦着脸,哭丧着声音说道:“爹啊,儿子也是救人心切,这才把您搬出来了。”

“救谁?”叶老大没好气地问道。

“救……救小动物。儿子昨日出城在路上见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黄狗,又不知该找谁医治,这才病急乱投医找了覃郎中。”无涯沾沾自喜,感叹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如此精。

“黄狗?又不是妖怪,又什么不能说出口的,直接大大方方问他便好,何故隐瞒?再者,那黄狗莫非是被冻了几年,为何要抓治伤寒的药。撒谎也不找个好由头!”叶老大怒目圆睁,凶戾看着他。

无涯眼疾手快,道“正是,那兔子似乎有隐疾,连我也无从谈起,我见那小家伙双眼血红,全身哆嗦,便觉得是寒症,这才去寻了覃郎中问了病况。”

“若真如此,那是我误会你了,那黄狗现在何处?”叶老大开始平复心绪。

无涯脸不红心不跳道:“喝完药后,它一连跑了好几里,我便没追出去,大概是回家了吧!”

叶老大有些自责,上前替他解了绳子。“你有此觉悟,也不枉我的教导了。”

无涯赔笑着点头道:“是是是,老爹你教导有方,才让儿子如此宅心仁厚。”

不时,天空阴云密布,几声响雷扎破天空,叶老大抬头一看,疑惑道:“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入夜了便要下大雨了,真是奇怪。”

无涯卸下绳子,得意道:“你猜怎么着,我今日在集市碰着那仙人了,她半个时辰前告诉我,会下大雨,我那时还不信,现在果然应验了她说的话。”

叶老大一脸疑惑,提着无涯的耳朵道:“你是不是冒犯人家仙人了,她才会降下大雨?”

无涯吃痛哀嚎,抓着叶老大的手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亵渎神明呢,我与她可谓是相谈甚欢呢!半个时辰后有雨,这是她测出来的,我当时见弦月高照,还以为她打趣我,不曾想,她竟一语成谶。”

“人家会个占卜算卦不是很正常嘛!倒是你,跟什么神仙相谈甚欢,吹什么飞天牛皮,你是人她是神,那能聊到一起去吗?思维都不在一个度!”

无涯无奈的囧了囧脸,略显无力。

“以后少去找人家,你这样闹腾,我不嫌烦人家肯定嫌烦,你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念书,再出去就打断你的腿!”狠话放在这,无涯也是被威慑住了,叶老大回房后,只剩无涯痴痴看着天空。

闪电瞬间撕裂了天空,将黑夜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白天的云白,仿佛把黑夜和白昼连接起来。或许真的能通过那一瞬间,看到天上的仙人吧!

不多时,他的窗外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啪嗒地打在窗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无涯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继续躺在那里,枕着书本入眠,仿佛外面的风雨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任凭外头吹的东西南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