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好东西,就开始准备分配休息的地方。
百味斋后面的客栈一共有三层,第三层已经没有屋顶不能住人,能住人的只有一层和二层,但现在大家谁也不敢去第二层,就全都聚在一楼。
好在这是一间大客栈,一楼的房间足够他们四十多号人住下。
安排好房间,陈有金开始安排值夜的人。
今晚是陈冲、陈虎和陈铁头哥俩值夜。
县城被流民的大火烧得一片荒芜,好多房子已经倒塌。
陈冲去南门值守的路上,从县城北门摸到南头,又从东门摸到西门,再次确定,除了他们这些人,平城现在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安心不少,这才返回南门继续值夜。
天光大亮的时候,陈冲四人才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客栈。
客栈的院子里有一口井,陈冲打好水,给自家烧了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身上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而后才清清爽爽地躺下休息。
陈铁头哥俩有样学样,全都爬起来烧水梳洗,忙完这一切,胡乱吃了点东西,方才倒头就睡。
众人在县城里好好休整了两天。
这两晚都有陈家沟人轮番在四个城门看着,并没发现异常。
这天半夜,陈冲突然被一阵极其细微的开门声惊醒。
他忙翻身下床,摸到跟他一门之隔的牛婆子那里。
将沉睡中的牛婆子晃醒,他在他娘耳边轻而快速地说:“娘,有人来了,你不要出声,先躲到床底下去。”
说完,他松开手,等牛婆子在床底下藏好,悄悄出了屋子。
隔壁就是陈铁头和陈铁蛋的房间,陈冲摸进屋子里,如法炮制,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陈铁头哥俩挨个弄醒。
陈铁头和陈铁蛋懵逼了一会,这才从枕头底下摸出两把杀猪刀,跟着陈冲慢慢来到窗户下蹲着。
杀猪刀是他们从县城的肉铺里找到的,刀刃还算锋利。
三人全都凝神屏气,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闯进客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回来找娘的沈煜。
沈佳怡和周筱筱被留在马车上等消息。
沈煜定定神,蹑手蹑脚往最右边的房间走来。
他刚才好像隐隐听到这里有打呼噜的声音,说不定那群流民就在这里。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们在北城门遇到一个正在打瞌睡的汉子。
当时情况紧急,他想也没想就将汉子一刀打晕。
现在想想,他当时有点操之过急了,应该问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再动手的。
那汉子一时半会儿想不过来,他只好独自一人进来探探情况。
他在门外静听片刻,正准备摸进房间,突然从隔壁的隔壁窜出来三条人影,拎着砍刀就往他这里劈来。
陈铁蛋边砍人边大喊出声:“大家快起来呀!流匪来啦!”
平地顿起一声惊雷。
屋子里的鼾声骤然一停,下一秒,陈家沟众人鞋也不穿,披头散发就从客栈里冲了出来。
“流民来了!大家快往山上跑!”
之前说好的,只要有人来了,就直接从北门出去往山上跑。
陈有金衣服也没穿好,抓起手边的包袱,拉上最近的小孙子扭头就朝外跑。
沈煜一边抵抗陈冲三人的攻击,一边大声说道:“住手,住手,我不是流民,我叫沈煜,是这家客栈的少爷!”
“你说你是谁?”
陈冲拦住还往前冲的陈铁头,目光深沉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你说你叫沈煜?”
沈煜忙点头应道:“对对,我是沈煜,我是回来找我娘的。”
“煜哥!”
杜丽华突然从旁边冲过来,顿时抱着沈煜痛哭流涕。
“煜哥,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突然看到毫发无伤的娘亲,沈煜满脸惊喜。
“娘,是我,娘也没事,太好了!”
哭了一阵,杜丽华不好意思地松开抱着儿子的手,眼神在沈煜身上左看右看,见他没有受伤,心里放心不少。
“煜哥,佳怡呢?佳怡怎么没跟你一起?”
难道……
沈煜见他娘脸色忽变,忙解释道:“娘,佳怡没事,佳怡在外面的马车里等着呢。”
一听女儿也在,杜丽华浑身骤然一松,脸上立时露出畅然的笑容。
“好,你们都好好的,真好。”
原来是一场误会。
陈冲忙让陈铁蛋点亮屋子,抱拳看向沈煜,“沈公子,抱歉,刚才一时情急,请你谅解。”
沈煜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之人。
他朝陈冲回礼:“理解,理解,都是误会,这位小兄弟也不要介意才是。”
“不会。”
既是误会,陈冲自然不会多想。
陈家沟等人还没有跑远,见沈煜是沈夫人的儿子,纷纷掉头回来。
田梅英喘着粗气向杜丽华说道:“恭喜啊,沈夫人,你终于找到儿子了。”
杜丽华微微一笑,“是啊,终于找到了。”
不枉她执意要闯平城。
其他人纷纷朝杜丽华母子俩道喜,而后拍着胸脯回了自家屋子。
沈煜有太多的话想问母亲,但现在是半夜,而且妹妹还在外面等着,现在问不合适。
“娘,我先去把妹妹接过来,你在这里稍等。”
杜丽华简直望眼欲穿,不由催道:“快去快去。”
“嗯。”
沈煜想起被他一刀砍晕的汉子,不好意思地对陈冲说道:“这位小兄弟,我们从北门进城的时候,不小心打晕了一个汉子,你看……你们要不要派个人跟我过去看看?”
糟糕。
把陈虎给忘了。
陈冲让他娘先回去休息,带着陈铁头哥俩跟着沈煜一起来到北门。
陈虎被陈冲一阵掐人中晃脑袋,从昏睡中幽幽醒来。
看到沈煜,他双眼猛然瞪圆,张嘴就喊:“冲哥快抓住他!他是流民!”
陈冲忙压下他乱动的肩膀,向他解释:“小虎哥,他是沈姨的儿子,沈煜,沈公子,不是什么流民,咱们都搞错了。”
“啊?搞错了?”
陈虎一脸懵逼。
沈煜忙上来帮陈虎解开手上的麻绳,一脸歉意道:“抱歉,我以为你们是那帮流民,所以才那样对你,抱歉抱歉……”
陈虎摸了摸还在闷疼的脑袋,呲着牙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都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