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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雪山,人迹罕至。

机械滚轴声响,通往山上的路瞬间被白雪掩盖。

悬崖绝壁,上千年的冰壁光滑如同一道锋利的剑刃,让人无从借力攀爬。

朔寒峰,若无主人府中那些人带领,无人可以上去。

苏玄放下帘子,收回远眺的目光。

马车内,师弟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师父!徒儿都说了不想听从家里安排娶那个女人。您怎么还贸然向她提及,吓死徒儿了!”

“玄儿,你有何看法?”慈眉善目的老人并未如往常般直接安抚徒弟,反倒将问题抛给自己的大弟子。

苏玄略作思索,见师弟一副幸而未被相中,傻乎乎的模样,轻叹了口气,

“斐姑娘非寻常女子,她师门遭灭,心中必存复仇之念,想必她暂且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况且即便她有意嫁人,亦不会看上我等。师父主动开口,意在求得斐姑娘明确的回绝。如此,一来日后我等遇到斐姑娘可主动避嫌;二来,亦可堵住家中那些人的杂念。”

“哼,师兄未免太高估那惺惺作态的女子。况且,她有何资格看不上我等!我身为淳于家的嫡系、师父的弟子,又如此英俊倜傥风度翩翩,在地国不知有多少贵族女子对我暗生情愫。师兄你亦不差,若非族长他们察觉到主人的心思,那女子不过一介孤女,给我做妾都不配!”

“佑儿!斐姑娘是主人的贵客,你莫要在背后这般放肆!”淳于长老一听徒儿说的不像样,慈祥的面容立即变得严厉。

但严肃不过一秒,淳于长老又像哄小孩般,放软了口气,

“若你的话不小心被他人听去,告到主人那里,又受到责罚可怎生是好!上次的伤养了半个月才好,师父一再教你们凡事多想想,三思而后行,下次莫要如此鲁莽了。”

淳于长老语重心长的劝诫,令淳于佑心生感动之余,亦觉羞愧难当。

师父对他的关爱,远胜只会逼迫他的父母,今日他还险些错怪了师父。念及此处,他面红耳赤,躬身施礼,声音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两道声音,在马车内不约而同地同时响起。

……

一岁喜、二岁烦、三到七岁狗都嫌。

狗都嫌的垂髻小孩,一个便足以将家中搅得天翻地覆。

三个垂髻小儿的破坏力,绝非一加一加一等于三倍的喧闹。

他们堪称最佳的拆家能手,亦是具有毁灭性精神与物理双重伤害的武器。

自坐上饭桌,便没一个能好好坐在位置上。

原本他们都对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天山之主”心存畏惧,乖巧了整整一日。

然而,待晚上斐姐姐归来后,他们见天山之主对斐姐姐言听计从。不论是写功课还是用膳,皆由斐姐姐做主。

温柔的斐姐姐,毫无威慑力。

小孩最是善于察言观色,他们只是稍稍调皮亿点点嘛,斐姐姐肯定不会生气的。

当秦殊谢风容相互抓起凳子“比试”,秦兰再次将餐具拿到地上,脱去鞋子,坐在地上叠起罗汉。

随着“哗啦”一声脆响,瓷器摔碎一地。

房间内瞬时响起三声“邦邦邦”。

啊,世界终于安静了。

三个小孩捂着脑袋,在斐曦渗人的微笑中,老老实实坐回原位。

斐曦幽怨地瞥了一眼身旁始终端坐如松、气定神闲喝茶的边前辈。

难道就因为她的一句“让我来吧”,边前辈便真的撒手不管了吗?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面对这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肆意闹腾,还能无动于衷、淡定自若地喝茶的?

也许是斐曦眼神中幽怨快飞到脸上,蹭来蹭去。

边渊微侧过身子放下茶盏,吩咐罗老传膳。

不一会,三个小家伙手嘴忙活得不亦乐乎,还能挤出空闲,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说着说着,话题从我吃过最大的鱼比房子还大,变成以前吃过最好吃的是隔壁姐姐嫁人时做的四喜丸子。

“什么是嫁人啊?”

“隔壁姐姐说她以后不住我们家旁边了,要住到心上人家里去。”

“心上人又是什么?”

“你傻了吧,这还不知道,我都知道!我娘说过,心上人就是心有所属的那个人。”

“咦咦?斐姐姐,我们是不是马上也要吃你的四喜丸子了?你也要离开这里,住到心上人家里去吗?”

咳!童言无忌,斐曦尴尬地想抠地缝,可光滑的青玉地板,看不到一丝缝隙。

小家伙们也不需要斐曦回答,下一秒话题又换成你可以吃两碗饭,那我能吃三碗比你厉害的较量上。

低头朝地面看去的斐曦,突然察觉到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她下意识地抬头寻找起目光所在。

边前辈不知何时已辍筷,眸光深邃,凝视着她。

两人视线骤然对上,皆是一愣。边前辈立马别过脸,也不再看她了,竟直接离开了花厅。

斐曦盯着碗里的米,心思浮动,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时间如风,从月儿圆圆挂天边吹到了月儿弯弯照九州。

这段时间,斐曦带着三个小孩,白天忙得比狗还累。

照顾孩子们的起居饮食,教导他们武艺,还要时刻提防着他们调皮捣蛋做出危害性命的事。

到了晚上,她独自一人仰望着弯弯的月儿,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将她的心也冻结。她感觉自己正随着雪花飘散他乡,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孤寂。

斐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可怎么想,她也想不起来了。

边前辈把三个小孩扔给她后,人又不见了踪影。

斐曦心里装着事,又忧心即将到来的试炼。

她抓紧时间,天天为秦殊和谢风容把脉调养身体。

她不知道两人接下来的试炼会面临怎样的痛苦,但北天峰水底房子里那如山高的白骨告诉她,那必是十死一生的考验。

这天,她领着三个小孩在院子里打形意拳。

她特意问过罗老,果然如她猜测那般。天山之主预选人都不能习武,更准确说都不能在试炼结束前学会纳气吐息,让身体开窍拥有内气。

为了几个小孩体格能更强一些,她特意选了可以外修的形意拳,想在试炼来临前锻炼几个小孩的体魄。

她刚一收拳,便听到一声嗤笑。

顺着声音望去,月洞门边站着一名抱着刀的男子,阴柔的面容比纸还苍白。

让小孩们继续打拳,斐曦蹙紧眉头快速走了过去,

“崔前辈,你怎么又受伤了?”斐曦问着,手自然搭在对方脉搏上。

崔俦也不说话,靠在门沿上,任由她把脉。

把着把着,斐曦默默放下对方手腕,瞪了刀客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看着孩子们挥拳姿势正不正确。

见斐曦已经发现端倪,崔俦也不解释。跟着斐曦凑到三名小孩跟前,边看边嘴里“啧啧啧”地不住打量。

小家伙们虽然对这个怪叔叔很好奇,但斐曦没介绍,也没说可以停下来,三人只能目不斜视地继续挥拳。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惹谁都别惹斐姐姐,生气的斐姐姐太可怕了!

小孩们按住了自己的好奇,一旁刀客可没有。见无人搭理他,刀客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粗哑的嗓音里尽是调侃,

“天山这是要开育婴堂吗?哪来这么多小孩,你自己不会武功,可别教坏这几个小鬼啊。”

“不劳崔前辈费心,天山的事无需外人置喙。”

边前辈既然说天山的试炼是秘密,这几个小孩的来历,斐曦不打算解释,直接拿万用的回答搪塞。

“啧,你这口气,还没嫁人就学会夫唱妇随了。”

这话一出,斐曦顿时心烦意乱。

半个月前小家伙们童言无忌的话还历历在目,正是自那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边前辈。

边前辈在生气吗?他很想将自己嫁出去?

也对,只要她出嫁,边前辈就算完成和她师父的约定,不用再管她了。

可……斐曦咬着嘴唇,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

“崔前辈!我敬你是前辈,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你就?”女子眼中异样让崔俦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刚反问一句,一道凌厉的剑气,对着他站的方向,破空而来!

崔俦往后闪过剑招,下一瞬一道更为凌厉的剑气又朝他奔袭而来。

“哈哈哈哈哈!”被剑气压着打,崔俦不但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出去打!”斐曦身后,许久未见的人飘然而至。

剑锋对准崔俦,语气不容置疑。

“正合我意!”

两人瞬息间一前一后离开了院子,徒留下三名眼神发光的小孩,和一脸微妙难言的斐曦。

……

朔寒峰客房内,妆匣、百宝箱、锦盒、千金难求的蜀锦、各类古玩珍奇像不要钱般堆得层层叠叠,满满当当占着一整张桌子。

还有十来坛不知是什么酒,实在放不下了,被随意丢在地上。

斐曦匆匆一瞥,便径直走向靠在窗台饮酒的刀客,

“刚受伤就喝冷酒?崔前辈,你装病想变成真病吗?”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酒后上头的模样,刀客听见斐曦的话,又喝了一大口,指着桌子,语气随意地好像在说天气很好,

“桌上看中什么,自己挑几件。”

“前辈特意让罗老唤我前来,便是为此事?”

心中暗骂一句,斐曦并未去看桌上的东西。

她径直走到刀客面前,夺过对方手中酒壶,扔出窗外,扯着刀客衣袖,将其从窗边直接拖到床上。

斐曦这些日子与小家伙们相处惯了,见到不听劝的行为,习惯了少哔哔,直接干。

刀客亦不挣扎,顺从地躺在床上,还悠然自得地以手枕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斐曦意欲何为。

斐曦待刀客躺好后,先是把了脉,随后将进门时放置于香几上的篮子取来。

从篮子中取出早已备好的药膏与瓷瓶,递给崔俦,

“内伤不是很严重,外伤涂抹些药膏即可。这黑虎速愈膏与养元固真丸皆是我亲手炼制。瓷瓶中的药丸,每日饭前服用一颗便可。崔前辈,有一事关乎你的旧疾,我冒昧问一句。你每次感到烈焰焚身之苦时,是否服用‘天水’以压制?”

“你倒是有些见识,此事与医治我旧伤有何关联?”

崔俦一句话问到重点,斐曦点了点头,将‘天水’来历一一道来,

“‘天水’乃是太白山琅琊仙洞内七彩宝莲的伴生荷叶,每日紫气东来之际,凝聚而成的甘露。是每年仅产三瓶的顶级治疗内伤之神水,对火系内伤更具奇效。”

斐曦说完,语气一转,一脸肃穆,

“此水对其他人而言是救命神水。然而,对崔前辈你来说,这水非但不是神丹妙药,反而是您的索命毒水。”

“嗯?”崔俦眼神微变,杀气瞬间闪过。

斐曦仿若未察,继续说道,

“您的刀法霸道刚猛,自身血气越盛则刀法威力越强,故而您向来愈战愈勇,战至最后,罕有敌手。然万事万物皆有极限,盛极必衰。刀法臻至巅峰而内气只向外宣泄却无回归肉身滋养的,长此以往,您等于是以自身生机供养刀气,身体自然会受到损伤。您所修乃火系刀法,身体所需亦是火系药物。天水虽为神药,却是水系之药。水火相克,以天水疗您之伤,您的身体不仅无法得到滋养,反而会被天水所制。旧疾尚能控制时,自是无妨,一旦身体负荷过重,只怕崔前辈您会即刻毙命。”

“你今日来告知于我,想必是已有医治之法了。”崔俦似乎对自己旧疾能否治愈并不在意。他神色轻松,眼神却始终凝视着面前的女子。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在等待对方开出的条件。

“前辈请附耳过来……”斐曦收起脸上严肃的神情,狡黠地转了转眼珠。上下左右看了看,确定房间内再无他人后,凑近崔俦耳畔,轻声说了一些她不愿被他人听到的话。

崔俦听完,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神情,将斐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粗哑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你竟然舍得离开天山?你不是喜欢边渊吗?”

“你你你!”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戳破,斐曦顿时面红耳赤,语无伦次。

“只要好友出现,你的目光就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啧!真是个未经事却又胆大妄为的小姑娘。”

“哼,要你管,我喜欢又如何,边前辈又不喜欢我……”

饱含少女委屈的话一出,崔俦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时一言难尽地又将面前女子上下看了一遍。

真看不出来,这是个傻子啊。

随后他想到什么,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眼眸接连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小丫头,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要想让一个男人爱上你,还不如让他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