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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善嘉心头一震。

旋即,有点神游天外似的呐呐问道:“那你外祖去年的寿宴又在几时?”

“六月十七啊!”

梁九娘答得十分笃定。

去岁上也是这时候,她母亲与小姨不知为着什么闹了一场气。后头小姨父亲自登门,还扎了只白鹤风筝予她。

那风筝扎得极漂亮,她所有小姐妹中还从未有人拥有过白鹤图样的风筝,因此,她十分欢喜。

后来两家结伴回外祖家给外祖过寿,便又亲亲热热的了。

因此,她才记得格外牢些……

“那,前年呢?”

柴善嘉问得越发简洁,语气也严肃起来。

然而,沉浸在回忆中的梁九娘浑然不觉,立在一旁等待结果的霍十二,却多看了她一眼。

这一回,梁九娘仔细想了想才道:“约莫是……六月二十一?你问这个做甚?”

咚的一记!

心跳忽如闷雷,重重一响!

柴善嘉捂着心口扭头去看霍十二,徒劳的张了张嘴。

却被他一把拉住,直扯着人,浑浑噩噩一起出了西厢房门外。

“你怎么了?”

霍十二捏着那串日期,忽的一愣,轻声问道。

柴善嘉迟疑片刻才回:“我……可能遇见老乡了。”

“……嗯?什么?”

不怪霍十二觉得莫名其妙,实在是逐鹿离开南都,哪怕以此时的交通水平来看,也并不算很远。

没有到他乡遇故知,宣城太守泪满襟的地步。哪里就用得着“老乡”二字?

柴善嘉捂着脑袋,十分怅惘的瞥他一眼,欲言又止。

总不能直接说是马太公吧?

霍十二:“……嗯?”

迷之沉默。

柴善嘉这边兀自盘算着,按此时历法,每年的生辰必是个定死的日子。

能这么前后左右的来回移动,跟跨栏似的,只能是穿越时空的太公,因思乡情切,怒而过阳历……

问题是,这位马太公也不像个好银儿啊……

柴善嘉愁的。

这时,夏夜阵阵蝉鸣中,一只略有些凉的如玉质般的手,忽而搭上了她汗津津的前额。

“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奔波太过,累着了?”

霍十二弯下腰,点漆一样的眸子定定盯着她的脸,似一定要盯出个答案来。

“……不是。”柴善嘉越发为难。

穿越时空的公,好说不好理解……

“没事。”

霍十二目光灼灼,眉眼弯弯,挥了挥手中纸张又道,“说完了这个,咱们就歇息。”

柴善嘉:“???”

半刻以前您不还说,别审了,累了,可以早些休息了,不急在一时的?

怎么这会儿又要开完小会呢???

这是什么品种的古典加班狂……

柴善嘉深吸了一口气,干脆道:“你有什么发现?”

这话一出,霍十二语气虽依旧淡淡的,却难掩雀跃:“据司天监预测,汛期应当就在近几日了。

而据清留县志以及《逐鹿水文纪略》所载,推测其规律,今年的潮至日极有可能就在二十八日前后。你可知这代表什么?”

柴善嘉闻言一愣。

代表什么?

太公与潮水齐至?!

这位老乡还是个弄潮公???

她脑子里的思绪呼啸来呼啸去的,乱七八糟。片刻,突然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马太公的寿辰不止一回与汛期撞上?

他年年弄潮啊???”

霍十二刚要点头,突觉这话哪里不太对,迟疑了一下。

柴善嘉紧跟着又道:“该不会去年和前年也都撞上了?”

这闹得什么幺蛾子?

太公冲浪?

她未及细想,霍十二忽而一拊掌,笑眯眯道:“正是。他似乎与汛期有缘,每每在潮至日过寿。”

“他龙王啊?还与汛期有缘?”

柴善嘉纳闷道,“大家的生辰都是个定死的日子,就算过阳——”

不对!

二人于天井之中,弦月之下,忽而扭头对视,几乎同时开口道:“不是撞上的!”

阳历虽也蹦来跳去,但从不与汛期为伍!

柴善嘉忙又道:“他难道是故意在涨潮那天过寿?目的呢?五行缺水?”

而这时,梁九娘的话莫名再次响起——

“……我藕园马家修桥补路,乐善好施,每一年外祖的寿辰更是按惯例施粥筑坝……”

“……不论多矜贵的寿礼,全部折了银子,换作土方和麻石……”

什么堤坝用得着每年临近汛期抱佛脚的修?

此前柴善嘉就怀疑过,这合理?

除非……做寿、修堤与汛期全部有问题……

这时,霍十二音色沁凉,如裂帛碎玉一般幽幽道:“恐怕做寿只是个幌子,里头包裹了什么魑魅魍魉,得亲去会一会。”

……

……

与此同时。

百脚渡头依旧灯火通明。

这些做惯了老爷的,在家中、族中说一不二、脑满肠肥的角色,又哪里是能熬得住的夜的。

虽说事态紧急,落水失踪了一个正经皇子。

但此刻已近子夜,人人个个还都死瞪着眼、背着双手,一脸殷切的杵在岸边。没令手下护卫家丁继续寻,自己回去歇息,全因岸边上站了两个“监工”。

一个小蝴子公公,一个青麓王家王伯冀。

他们一人代表昱王府,一个代表皇子外家王氏。

这俩落水以后扑腾出来,连头发都未及绞干,就上水边了望来了。

这谁还敢托辞离开???

更何况,这位小蝴子公公还极有腔调。

每次都卡在大家稍微眯瞪懈怠时,吊起嗓子猛嚎一声,或是指着虚空斥骂一句贼人,总归叫人恨不能双手提眼皮,单腿站着才好。

而那位外家王郎君就更是。

哭得十分实诚,半点不掺假。

每每小蝴子嗓子一起,王伯冀便跟着嗷嗷。夏夜深深,蝉与沿湖的蛤蟆都睡了,老爷们不得睡。一个个的生不如死,心中暗骂梁守拙与他的祸头子闺女。

“咦,粱知州怎的不在?”

“傍晚时还在,就站在那边,似是散去用饭后就没回了。”

“岂有此理?一个戕害皇子的疑犯,竟自顾跑了?这厮是想脱逃不成?留我等在这儿为他善后出力?”

“哎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马家太爷还在那儿呢……”

这骂骂咧咧的几句,并未能激起什么波澜。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

一直瘫在躺椅中,盖着斗篷歪着脑袋的马太公,默默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