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展开,亭台楼阁跃然纸上,远处的风景虽然萧瑟,可也另有一番趣味。
钱千岁原本是不懂画的,但自从被绑定了那个书画圣手,她倒也算是附庸风雅起来。
她在看到一些古董书画的时候,空空的大脑里居然也会有被塞满知识的时候。
“真的是陈大家的作品,陈大家的作品如今市面上可当真不多见。”
“可不是嘛,前阵子我家老爷还想求上一幅,结果差点被人骗了。”
“太妃娘娘这份可是大礼,既文雅又有价值。”
“这画可是真迹,娘娘愿意割爱,我们今日才能得见,这可是沾了文老夫人的福气。”
太妃依旧是那一副清冷的模样,并不因众人的议论而得意,仿佛她只是觉着此画适合当做寿礼便随手送了,并不在乎这画的价值。
“画是好画,只可惜啊……”
一片赞叹中,总会有不同的声音。
钱千岁躲在一旁看了好久了,她隐秘的发现,这些喜欢高声议论的家眷,很自然的分成了不同的小圈子。
刚刚恭维大长公主的那群人与此时给太妃挑刺的这群人,全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这要说这些人不是大长公主带来的人,那傅梓阐明儿就能变回男的。
“这可是陈大家,先帝在世的时候都曾赞叹过。”
宴席上也有不少是真正书香门第出来的女眷,见识不输男子,自然不愿让人随意诋毁大师。
“若是陈大家早期的作品,那自然不同凡响,可太妃娘娘此次带来的画,分明已经是他中老年时的作品。
陈大家年轻时洒脱不羁,画作上的生命力与节奏感,仿佛让画作拥有了灵魂。
可他到了中老年时,因为少年不得志,屡次科举不顺,以至于郁郁寡欢,穷困潦倒,此时的画作早就失去了灵性。
再加上为了应和前朝哀帝的喜好,还对笔法做出了改变……如今瞧这满画的萧瑟与踌躇,实在不太适合在这样大喜的日子,作为一份寿礼赠与文老夫人。”
对方也不示弱,不但坦言而对,还言之有物,不少人居然也有了同感。
“这话说的也对,这好好的寿宴,弄这么个惨惨戚戚的画作,有些晦气。”钱千岁就听见自己身边有人这么说道。
“不过是偏见!”太妃差点维持不住她仙人之姿的形象,虽说她也没多用心选寿礼,但这幅画卷可不便宜,再怎么说也是真迹。
这些人分明是不能拥有,所以才说酸话。
大长公主又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道:“她们说的也没错,这画本宫瞧着就是匠气太重。
看来,咱们太妃只是将自己喜欢的送来,并没怎么顾忌到寿宴的主人。”
“呵呵呵,我可不懂什么书画,不过我们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确实也喜欢过陈大家的画,我老了老了,也算是有福气了。
他活着的时候拥有不了的真迹,我可就要有了,他在下头,还不羡慕死我?”文老夫人也不觉着冒犯,软软的一团和气,任谁都没法给老寿星脸色看。
大长公主见太妃送了礼就要下去,心头一动,再生一计,她扫过整个大厅,高声问道:
“太妃不会是独自一人来的吧,本宫可是听说了,你儿子前阵子可是娶了新妇,怎么?她没带寿礼吗?”
“小孩子家家的,寿礼不过就是那些普通之物,有什么好看的。”
太妃之前就想说钱千岁病的很重在家休养,至于钱千岁会不会因此被人议论,将来还能不能融入世家,她是丝毫不会去关心的。
但偏偏梅嬷嬷发现了钱千岁的存在,她就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个儿媳。
甚至此刻大长公主提到钱千岁,她都恨不得将钱千岁扔出国公府,也省得这个商女出现在这里,身上还打着她侯府的印记,丢了她侯府的脸。
“怎么会呢?阐哥儿的媳妇据说娘家阔绰的很,虽说现在没了,但那大半的身家可都跟着那媳妇进了你们侯府的门。”
大长公主不留情面的说道:“该不会你侯府也做下克扣媳妇嫁妆这样的龌龊事吧。”
“大长公主慎言!”太妃愤怒的回道,身上那股子高不可攀的仙气儿一下就散了。
大长公主翻了个白眼,这里谁不知道谁,傅梓阐什么心思别说是她,就是女帝都是一清二楚。
不过说实话这小子也是真的狠毒,就为了人家的财产,弄得人家家破人亡,还骗了人家闺女带着身家跳进侯府那个火坑。
不过钱家的事儿她也懒得管,左右那银子也落不到她口袋里。
“是与不是,阐哥儿媳妇也总是要出来认认人的。”
钱千岁都麻了,太妃送的贺礼都被挑剔的一无是处,她这个临时弄出来糊弄人的东西,等会儿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但紧张归紧张,她上辈子创业失败,别的经验没有,就练就了一张厚脸皮。
反正退也没得退,大不了上台被人嘲笑买了赝品,到时候她假装羞愧先一步逃下来就是了。
秉承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钱千岁反而神情自若起来,她拿着寿礼一步步走到文老夫人身前,恭敬的双手将寿礼递了过去。
大长公主一见乐得更厉害了:“哟,这不愧是婆媳,都是卷轴,这是画啊,还是字啊,快让我们见识见识。”
太妃满心的恼怒,几乎要甩袖而去,这钱千岁有多少家底,她比谁都清楚,嫁妆还在她院子里藏着。
所以这商女此时手里拿着的卷轴,肯定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东西,今儿侯府的面子必定是要摔在这里了。
“打开,打开,快点打开看看。”
周围的人看着各自的主子,也都跟着起哄道。
钱千岁低着头,没敢看那卷轴被缓缓拉开后的样子。
“这……这不会是画圣的手笔吧。”
“不可能啊!画圣的画存世只有三张,而且画圣一般只画山水,什么时候画过这样的乡村景色。”
“可这明明是画圣的技法,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临摹。”
“这画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