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主持台上酒水已经撤了,此刻上面放置了一张铺了红色锦绣的四方小桌子。
主持人上台。
“尊敬的各位在座嘉宾,接下来我们将进行三场拍卖会,大家已然知道这场拍卖会的目的,苏某人就不在此唠叨了。
……
感谢梁时明先生的大义,借此机会……”
主持人在台上讲的头头是道,激情澎湃。
二十二听出来了,今天拍的东西是一根玉簪,一块腕表,一幅山水画。
“五二一,这拍卖会是不是没有顶啊?”二十二余光扫了扫四周,有些担心。
要是没有顶,她这“家财万贯”也不够这三锤子的。
“这拍卖会只是一个流程,最高不会超过百万。”徐军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二十二拍了拍心脏位置,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为了一块地皮,搞的衣服裤儿都没得了,那就有些笑人要羞先人板板了。
徐军看着二十二那算计权衡的模样,就又想到学校初见二十二同李英前后脚进教室的场面。
那个还没有发育起来,干瘪瘦小的身体,眸子好看,但无光泽。因军训晒得颇黑的脸蛋,在化着淡妆的李英后面有些黯然失色。
也是因为如此,徐军才注意到她。
“我脸上有睫毛吗?”二十二问道。
徐军抬手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她的眼角,“有眼屎。”
“啊!?”
二十二赶紧避开自己擦了擦,挺干净的,也许是徐军替她弄了吧。
她转头看着徐军那一脸有趣的笑容,一时知道他竟是在这个时候用这逗她。
二十二给了徐军狠狠地一个眼神,我记住了,我会以牙还牙的。
徐军手握成拳,假咳了两声,“领导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错了。”
黄则坐在他们旁边,声音虽小,但也依稀听了个大概。
梁丘和黄娇娇则是对拍卖的物品感兴趣。
“两个三岁娃儿。”黄则心里叹道。
四个身着粉色旗袍的女子。头上各插着一根蝴蝶宝石流苏的簪子。
两人一组,各占两边,推着一个金色推车摇曳着身姿登场。
其中一个身材更高挑的旗袍女子从推车上双手捧起锦盒放在展示桌上。
“百合点羽玉簪。起拍一点。”一锤子落下,瞬间从安静变得有竞争氛围。
二十二听这“一点”,不是太明白,但看着周围的人开始举牌。
她第一次见识拍卖会,似乎与电视演的不一样。
“这根玉簪,徐军,你不给二十二拍下吗?”黄娇娇问道。
二十二的目标是那块地,也就是说这次拍卖的物品价位最高的那位才有机会。
“一点是十万。”徐军说完递了一块牌子给她,“你举这个。”徐军把一块空白圆牌递给了她。
“十万?”
二十二知道起拍价不低,可眼下这么多嘉宾,她真的要三样都拿最高价吗,突然她有些舍不得了。
二十二看着空白的圆牌,一时也举棋不定了。
“二十二,你只管去做。徐军如果连这点都撑不起,那他就不是徐军了。”黄则冲着二十二说道。
二十二认真地看着徐军,徐军揉了揉她的头,二十二举起空白圆牌的手干净利索。
距离二十二他们桌有些远的一桌。
女人娇俏妩媚,斜肩红裙配着一双白色芙蓉花高跟凉鞋。
“爸爸,你看,那个女人是谁?”女人问。
“那一桌的人,看着年轻,你们可别小看了!”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道。
“怎么?你知道。”另一个中年妇女道。
“道听途说。你们看,那个粉色西装外套的男娃,知道他是谁吗?今天拍卖会幕后人的亲外侄。”中年男人指了指说道。
“以前没听过这个男娃。”妇女那化着浓妆的脸起了一丝好奇。
“那是以前,现在人家成年了,开始接触家里的业务了。”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心里开始有了算计。
“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分了,爸给你找个更好的。”
“老李,你说啥呢!”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道。
另外一桌也小声嘀咕起来。
“你们知道那个空白圆牌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这就是内定了意思,咱们大家在这里激动个劲,举牌只不过是个流程。”
“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
二十二身旁几个人替她坐镇,她只负责看看物品,喝喝茶就行了。
反正最后这几样都是她的。
这是第一次,二十二在那么多大人物面前混了个熟脸。
“有请木美琼女士上台致辞。”
接过话筒的二十二,手心还是不可控制的冒汗。
读书上讲台自我介绍的她都会腿软,如今这个台,让她有些控不住场面。
二十二拿着话筒,第一句怎么也开不了口。
徐军起身大步上台,一手揽着二十二的腰,朝着她温柔宠溺一笑,然后俯身凑近话筒,低沉道:
“尊敬的各位先生,女士!这是我们设计的一环。保持沉默是因为我们占了先机,在这里说句不好意思了!”
“我们之所以如此做,是有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接下来将由我未婚妻木美琼女士为大家一一道来。”
二十二满眼都是徐军,他踏着七彩的台阶,解救了她这个落入人群舞台的一颗含羞草。
他把她托举着,人群只能远远观望。
“那天夜里,天空很暗,路灯下的桂花树却金黄一片,香飘十里。”
“那个男孩双手插兜,背靠着桂花树………最后,他因为救了一个过马路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我答应他,一定让他的兄弟们能有个安身之处。”
“人是生在烟火里的尘埃,自然得有个烟火的人生。”
“若能保证最低的生活质量,能有个平稳的一生,谁想颠沛流离。”
“所以,这块地,我必须得。在此,我由衷感谢大家的手下留情,谢谢!”二十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啪啪地掌声由黄则而起。
梁丘和黄娇娇随即跟着鼓掌。
“徐家那小子比他老子强。”卞仲看了看自家儿子道。
“没有托举,那就自己拼出一条道路。”卞桥道。
“桥桥啊,赶紧生个娃儿,让你爹带着。”王瑾立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姑爹,您可得包个大红包准备着。”卞桥道。
秦悦的脸红了一大片。
二十二如愿得了这块地,背后的付出自然不是她自己的能力。
卞桥携着秦悦款款而来。
“刚才敬酒走流程,没时间好好喝一个。我带你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兄弟和嫂子们。”卞桥浅笑着对秦悦说道。
二十二认真审视着卞桥,他对秦悦到底是爱,还是家族联姻,她看不清楚。
卞桥感受到她的目光,只是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来,干一个!新婚快乐!”梁丘已经率先站了起来。
“新婚快乐!”
大家喝了一杯。
“二十二,恭喜!”卞桥再次举杯道贺。
“谢谢!我知道,是大家托举我,才让我风光无限。你们的照拂之恩,我永记在心。”二十二真诚说道。
“二十二,你来真的?你可别来这一招,咱们几个谁跟谁啊,还是像以往那样,就好!”卞桥看着二十二,把话接了过去。
“对!不说过去,要看就看以后,看将来。来,所有的话都在酒杯中,我们几个一口喝了,所有情意都在酒头。”梁丘耿直道。
“干!”黄则只说了一个字,举杯先喝了下去。
接下来是闹洞房了。
二十二只是在旁边看了热闹,徐军他们给弄了些不失文雅的小游戏。
二十二借机去了无人角落,找到电话“高韵”拨了出去。
二十二挂断电话,借着窗看着院中的一方天地,一棵鸭足枫,那一对红灯笼挂在枝头,映着那白色月洞墙面,秋风韵味十足。
高韵她在哪里?好吗?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月?今晚月亮不高啊。”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但也让二十二受了惊。
“不好意思啊!是我吓着你了。”茹霖站在三步之外,也就是鸭足枫树下。
脸上裹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
面对二十二只是静静看着他,他又开口了一句,“明明才一周不见,这一看到你就感觉如隔三秋了。”
二十二想了想没太多话要和他说,开了一句玩笑,“毕竟见到我会发财。”
“发财?”茹霖左眉挑了起来,瞬间明白其中的意思,伸手捏了捏鼻尖,低笑出来,“你是招财猫嘛,龇牙咧嘴的,蛮是厉害的。”
“……”轮到二十二憋着了。
什么招财猫,这茹霖还真是脸皮有城墙倒拐那么厚。
“外面月光虽不好,但这灯笼也别有一番雅致,你不出来走走,和我说说你那蔬菜基地。”
“那你说说那个项目。”二十二从里面走出来说道。
“还以为你男女授受不亲,不出来了。”
二十二真想踩这人一脚,上次她受伤,这个人可是强行公主抱她去了医院。
人是风流些,但目前好歹是正人君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二十二还没有能明面上讨厌这个人。
“我……”二十二准备说话,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二十二,这么巧。”冯栌从月洞门穿了过来。
“我看不是巧吧!专门嗅着味儿找来的吧。”茹霖有些不屑。
“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二十二快步走上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问道。
“昨天。与卞家有些关系,过来送个人情,顺便占个喜。”冯栌回道。
随即望着茹霖问道,“他是?”冯栌倒是很绅士,大方问道。
“茹霖,你好!”茹霖率先伸手道。
“你好!冯栌。”冯栌伸手也道。
“二十二,今天你这风头火势烧得旺啊,都遇见几个问你情况了。”冯栌把话题拉到她身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的。”二十二看了看冯栌,抬脚慢慢从月洞往外走。
“有时,不要那么为难自己。他希望你过得好。”冯栌与二十二并肩而行。
茹霖自然落后了一步。
“你那边学业完成得怎么样?”二十二想起这次他出去的原因,关心道。
“你看我的表情。”冯栌面对着二十二,龇着牙齿,眼角笑得有几根皱纹。
二十二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冯栌问道。
“你要是没过,也不会这哈子跑过来见我了!”
二十二见冯栌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快夸我,快夸我。”
二十二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给你准备了通关礼物,只能下次给你了。”
“是什么?”冯栌像个孩子围着二十二问道。
“秘密。走吧!他们闹洞房差不多了。话说二十二,你们多久结婚?”冯栌跟着二十二脚步问道。
茹霖步子大了一些,“你要结婚了,到时候还是给我发个请帖。”
“啊!谢谢啊!一定!一定……”二十二说道。
脸上挂着不明显的抗拒之意。
他们刚回到大厅,徐军他们几个就从楼梯下来了。
喜房。
卞桥在床沿收拾那些洒在床上的红枣桂圆花生 。
“今晚我们……”秦悦从身后开口。
卞桥转头看着秦悦,“已然是夫妻,你有话就直说。”
“我想尽快有个孩子。”秦悦说完低下了头。
世家的姑娘家里都有关于这一课,那么直接在正常不过。
“好。我会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卞桥把装好的喜果子放在案桌上。
秦悦那纤纤玉手解开自己的裙带,卞桥慢慢走过来,灯光也在这一瞬间暗了下来。
“别关完了。”秦悦道。
“那红烛我不灭。”卞桥说道。
两个人相敬如宾,两根红烛摇曳着。
在喜庆的日子,总有散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