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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男人也被拉过来作证,“小金,你告诉她我说得对不对?”

“没错。”金熠配合道。

虽然小裁缝说得很夸张,但往年冻死在雪地里,那些喝多了的酒蒙子不是没脱过衣服,去世的老猎人曾经告诉过他,人在快冻死的时候会产生幻觉,把冷幻想成热,拼命的脱衣服。当年跟鬼子打仗时,山里时不时能发现脱光了的尸体。

项海澜继续发力,恐吓周音,“你信不信?我们前脚走,后面第一个发现你尸体的不但不会管你,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你花一个月工资做的红裙子捡回家。运气不好,碰上个猥琐老光棍,还会把你的裙子放被窝里,天天搂着睡觉。你死了管不着了,我这个给你做裙子的还得犯膈应,要不你死前做件好事,先把裙子脱了?”

周音:!

“对了,老混蛋捡裙子之前兴许会趁你身上的肉没冻掉,把你全身上下摸一遍。”

周音:!!!

项海澜说完,拉着金熠转身就走。

“1、2、3、4、5,”在心里默数到5,就听到躺在冰上的人小声喊:“等等。”

小项激动地掐了小金胳膊一把,你们沪市姑娘那么爱美,自杀前都要做件漂亮裙子美美去死,就不信埋汰她死得丑,还能死成?

金熠被掐,既无语,又有些佩服,什么叫把死的忽悠活了,今天算是见识了。

周音朝项海澜伸出手,“头发沾冰上了,拽我一把。”

项海澜:“……”

折腾一大顿,周音后脑勺头发损失了数根,终于从冰面上站起来。

沉默地把棉袄穿上,礼貌犹在,沪市知青没忘跟项海澜道谢,“谢谢你的提醒,那我再换个死法。”

项海澜:你死志挺坚定啊!

“你写遗书了吗?”她问道。

周音摇了摇头。

“离你想到下一个自杀方式还有点时间,你能告诉我,你因为什么自杀吗?放心,既然你没写遗书,我们俩也不会告诉别人。人的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抱歉,我最近跟鹅毛打交道比较多,我就是想掂量掂量,你的死到底比泰山重,还是比鹅毛轻。”

拯救程序进展到这里,项海澜还真起了点好奇心。

周音捂着棉袄,低头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也不看项海澜和金熠,目光虚无地扫向面前白色小山包,隐晦地说道:“他跟别人结婚了。”

得,又是经典的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戏码。

“为了个男人自杀,那你的死真是比鸿毛轻多了。”

周音彻底被激怒,怒瞪项海澜一眼,“你又不是我,怎么能了解我的感受,你一个外人,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别说风凉话了,走开!”

要的就是你生气。

好心没好报,小金也生气了,拉着项海澜就走,“你不是说晚上给我做红烧肉吗?回家做肉去。”

救人不行,拆台第一名,项海澜踩了他一脚,继续忽悠周音,“上吊死,舌头拉得老长,一点不美,你要继续跳冰窟窿,捞上来脸都是紫的,动刀子,血呼里拉的太凶残。今天你的事我管到底了,你要是能详细说说你的经历,我就教你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

周音被愤怒激出倾诉欲,还真说了。

概述起来也挺乌龙的。

她在沪市弄堂的家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她家条件一般,跟几家一起挤在一栋石库门建筑里,邻居哥哥家境好,住在里弄临街的公寓,因为毕业早,不用插队,在机关坐办公室。

两人一直没断了联系,互相之间都有点意思,但也没表白过,还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纯洁了好几年,男方家里开始催婚。对方鼓起勇气给她写了一封信,阴差阳错的,周音没收到那封信。

男方没等到她的答复,以为她的思想很纯洁,只把他当哥哥。上星期,周音收到母亲的信,质问她为什么不答应男方,人家已经结婚了,对方父母还可惜呢,如果周音答应,他们这边会想办法,给她弄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回沪市上学,两人再也不用分开了。

一封错失的信,改变的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的一生。

周音作为当事方,失去恋人和回城的机会,确实挺窝火的,她想要自杀也不难理解,一杆气顶到那,谁都有想不开冲动的时候。

项海澜跟着唏嘘了一会儿,不过提着的心也放下了,能说出来,说明这杆气已经开始散了,等冲动没了,自然就不会再想死了。

“周音,我跟你约定个期限吧,三天后你还是想不开,你也知道我家,来找我,我保证给你整一个完美的死亡计划。不过,我有个建议,你在兵团有朋友吧,遇到这样的事情别憋在心里,跟朋友们说说,跟他们一起骂老天也行。最后,我也想说一下我的看法,那个男人不值得你付出生命,工农兵大学生也不值得你付出宝贵的生命。”

项海澜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把该说的都说了,“我们要回去吃红烧肉了,你要暂时不想死,可以去饭店点盘锅包肉,死之前吃顿好的。”

说完跟金熠结伴离开,两人并没有真地一走了之,站在团部供销社门后,等了一会儿,见周音走了过来,还真进了隔壁饭店吃锅包肉了。

“成了。”项海澜超开心,能吃进去肉,说明心里的气又下去一半,给两天缓冲时间,就能挺过去。

保险起见,两人出了供销社去二连驻地找了胡美丽,让她帮忙盯着点。

天短夜长,忙乎一通,太阳也马上要掉到小兴安岭的沟壑里。金熠看一眼小裁缝被夕阳染红的俏脸,问道:“如果你碰到这样的情况会怎样,也会自杀吗?”

没等到回答,先等来重锤,鹅绒服蓬松,涤纶绸子布在寒冷的空气里冻得硬邦邦,项海澜的肉拳敲在上面发出“砰”的声效,仿佛在嘲笑他这个问题的好笑。

“跟我睡了几个月,竟然还不了解我,你说你该不该打!”

小裁缝的眼睛又瞪成海棠果那么大,“我自杀个锤子,我不但不会自杀,我还要写信骂那个死男人,没等到回应不会接着写信啊,手断了吗?

喜欢一个人就要锲而不舍,如果转头就能跟别人结婚,那么他的喜欢比鹅毛还轻,算个屁喜欢!为了这样的男人自杀,脑子也不好使,刚才我拳头确实痒了,我要是周音她妈,非揍她几巴掌不可。”

项海澜不觉得自己是站在穿越者的上帝视角来审判周音,理解归理解,丢了回城机会也确实窝火,但为了一个男人轻浮的爱而死,太不值当了。

那个男的没收到周音的回信为什么不去死一死?

“你们男的就没几个好东西。”项海澜不解气,鼓着脸扩大了批评范围。

小金摸了摸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后悔问蠢问题了,今晚还能吃上红烧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