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一行人重新走出怀王府后,得知自家大小姐至多只有十年寿命的福伯,才有些忧心忡忡的看向宋晚。
“江姑娘,我家大小姐的心疾……当真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宋晚闻言似乎迟疑了一瞬,继而才肯定的应了声。
“不错,据我所知,这心脉受损向来是只能慢慢养着的……”
福伯闻言面上不由露出几分悲切。
大小姐好不容易重新活了过来,却……
若是相爷知道……
又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
“那大小姐的失……”福伯话说到一半,立即想到如今虽然出了怀王府,却未必全然安全,便将话咽了回去。
“我明白了,今日多谢江姑娘随我跑这一趟,时候不早了,我这就送江姑娘回去……”
大小姐究竟是不是真的失忆,还得私下问过才行。
宋晚其实也正有此意。
经过今日,她对于怀王府这个宋晚的身份已然有了猜测。
虽然她没有同意她的提议同她独处,但有时候……
回避,也是一种回答。
而且看她今日的模样,明显是不想与她“各归原位”的,她也暂且不用担心她会向云峥说出她的身份。
心中有了数后,她便暂且安下心来。
可是……她心中有数,福伯却不一定。
他如今认定了这个宋晚是真的,若是怀王府利用这个宋晚,从毫不知情的福伯口中套取了父亲的秘密,那便是个不小的麻烦。
所以,不管福伯会不会相信这般荒诞的事,她都必须先同福伯坦白真相。
哪怕让他有些戒心,也是好的。
另外……
方才在怀王府的时候,她听的清楚,福伯与云峥说,她从前便有失忆的“旧疾”。
可明明,她自己对于此事一无所知。
而这些事,她也只能从福伯那里获取答案。
只是还不等宋晚应声,一旁的君九宸却忽然开了口。
他的面色在已然黑沉的天色中,有些让人看不分明,声音中,却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坚决。
“不必了,本王刚好有事问她,顺便送她回去便是。”
而后便不由分说的转身,长腿一迈,走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江晚乔,上来。”
宋晚见状有些不解,这个人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
却也只得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心绪,朝福伯辞行后,转身上了君九宸的马车。
随着随风的扬鞭,摄政王府的马车便平稳的驶入了街道。
车轮压过青石板时,君九宸的声音也在同时响了起来。
“你方才在撒谎?”
“她的心疾,你当真没有旁的办法吗?”
宋晚闻言心下微惊。
她的确自陆明那老头的书上看到过一个“换心”之法。
但是那上面的描述极为复杂,还有许多她闻所未闻的东西,即便是她,也无法理解的,更遑论医治……便暂且没有提起。
只是……
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难道仅仅是她犹豫的那一瞬间?
“也不算撒谎,民女的确没有办法,只是民女记得曾听宋大小姐隐约提起过“换心”二字。”
“不过如今宋大小姐失去了记忆,这样的事又太过虚无缥缈,民女这才有些犹豫着该不该说。”
不仅是因为此事太过飘渺,而是陆明那老头曾说过,若要换心,还需找到一颗可以换的心脏。
而那……似乎并不容易。
他年少轻狂时,也曾收过一个徒弟,可那徒弟心术不正,竟为了攀附权贵,帮着一位地方官员,杀了许多无辜之人取心……
这也是陆明那老头后来不肯再收徒弟的原因之一。
君九宸显然对这事并不在意。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江小姐与宋大小姐有些渊源,那不知以你看……怀王府的这个宋家大小姐……可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再次让宋晚惊讶了一瞬。
“王爷何出此言?”
连福伯与云峥都承认了那个宋晚的身份……
他怎么……
“只是觉着以常理论之,宋家大小姐从那般高的悬崖坠下,又中了箭,活下来的机会实属渺茫罢了。”
“且这人毕竟是云峥带回来的……宋相如今又在替本王做事,她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凑巧了一些……”
宋晚觉得君九宸的这个怀疑倒是十分合情合理。
因为在入怀王府之前,她的确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关于心中的那个猜想,她却不能同他说。
因为一旦她说了,自己借尸还魂的秘密,也同样瞒不住。
她虽然如今有些信任眼前之人,却没有到可以将关乎性命的秘密,或者说……把柄。
就这样交到他手中的地步。
如此想着,宋晚只神色如常的道。
“原来如此,只是民女虽然受了宋大小姐的恩惠,但对宋大小姐的了解其实并不多。”
“王爷这个问题,民女不敢妄断。”
“不过王爷的怀疑也并非没有道理,或许,等宋相回来,王爷可以问问他……”
“他是宋大小姐的父亲,总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的。”
君九宸听宋晚如此说,眸色却是越发深不见底了起来……
若怀王府这个宋晚是假的,她不会想不到怀王府弄出一个假宋晚,十有八九是为了算计宋易。
所以,只要她察觉到有什么异常,那为了她最在乎的父亲,她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拆穿那个宋晚才是。
可现在……
她却对此事避而不谈。
为何?
想到方才怀王府那个女子瞧见她时,面上那一闪而过的神色,以及两人之间短暂的交流。
一个念头便在君九宸的脑中浮现。
可……若是怀王府的那个“宋晚”只有至多十年的寿命。
那……
她呢?
若是那具身体不复存在,她会不会也一同消失?
或者,他们的魂魄还会不会忽然便换了回来。
那么,至多只能活十年的人,便成了她……
如此想着,君九宸心中一阵焦躁。
“有些道理。”
“那你方才说的那个“换心”的法子,“宋晚”可否有同你说过……有成功的先例?”
他不是怕她死了,只是……
怕她死的太过轻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