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宸来到门口时,怀王已经一袭绛紫色朝服立于阶前,身后的云峥一身白色锦袍,坐于马上,身后禁军与羽林卫列阵森严,将摄政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见着这副阵仗,周遭的百姓们都退的远远的,却又十分好奇的朝这边张望。
毕竟他们从前见摄政王抄家倒是司空见惯了,今日这摄政王府竟然被围了,倒是十分的稀罕。
见着眼前的阵势,君九宸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诧异和愠怒,却又在转瞬间恢复成惯常的冷峻。
“怀王好大的阵仗。”
“怎么,今日是来抄本王的家?”
怀王瞧着君九宸面上的神情,只面上含笑的上前一步,颇为郑重的自袖中抽出一道明黄的圣旨。
\"摄政王言重了,本王只是近日得到消息,说当初谋害先帝的魏皇后并未身死,反而……在摄政王府附近现身,这才特意请旨前来。”
“还请摄政王让一让,让本王进去搜上一搜,以辨真假!”
君九宸立于高阶之上垂眸看向怀王手中的圣旨,玄色蟒袍在风中翻涌。
苏瑾月……
终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君九宸想着,视线缓缓自那圣旨上移开,落在怀王身上,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哦?听怀王这话中的意思,莫不是想说本王窝藏罪后?”
“只不知怀王口中的消息是从何而来?”
“否则若随便什么人说上一句,本王这摄政王府便任人搜查,本王这摄政王府,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云峥听着君九宸的话,也从马上一跃而下。
“有没有,摄政王让我们进去搜一搜不就知晓了?”
“陛下圣旨已下,还有禁军在此,摄政王莫非是想抗旨不遵不成?”
“摄政王可想清楚了,这抗旨不尊,可是等同谋反!”
君九宸看着眼前的父子两人,蹙了蹙眉。
“谋反?好大的一顶帽子。”
而后,他似乎是思索了片刻后,才继续开口道。
“不过这搜查便不必了,这魏皇后……的确是在本王府上。”
“只是说来也巧,本王也是\"凑巧\"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定北王谋逆之事,另有真凶,这才将她带到府中盘问,而且此事,本王已然查出一些端倪。”
“待真相明了后,本王自会向陛下禀明,便……不劳怀王插手了。”
怀王听着君九宸竟然当真承认了魏皇后在他的手中,不由心下微沉。
难怪他当初那般草率的将魏皇后处死。
原来。
他竟然当真留了这么一手!
所幸看他今日这模样,应当是还未让魏芝开口,否则现在,他就不会是这副态度了。
想来……
是那手镯,他还未曾找到。
只是那商户之女察觉出了魏芝身体的异样,这才费尽心思将秦太医找回来而已。
说起来也是奇怪,自从魏皇后死后,他也曾经让他的人在宫中偷偷寻过,那手镯却不知所踪。
不过既然这东西既然没有落在他们手里,对他来说,便是好消息。
怀王想着,语气中渐渐带上了一丝锋芒。
“此事,恐怕便由不得摄政王做主了。”
“魏皇后乃罪后,便是定北王谋逆案当真有另有隐情,也该交由宗人府与大理寺一同审问,摄政王岂可私自窝藏!”
“况且罪后当初乃王爷亲手处决,如今她却不仅没有死,反而活生生的出现在摄政王府,这其中究竟有何蹊跷,也得细细审过才算!”
“王爷自己身涉其中,又如何能保证公允。”
“太后与陛下开恩,念在摄政王功在社稷,在事情未弄清之前,不追究王爷窝藏罪后的罪过,还请摄政王让开,否则……本王也只得按律行事,届时若是冲撞了摄政王,场面怕是不好看!”
怀王的话说完,云峥便立即朝身后扬了扬手。
他身后的羽林卫和禁军便立即弓弩上弦,刀锋出鞘,连空气中都是剑拔弩张的之感。
可也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
数百名身着铠甲的黑甲卫打马而来,在君九宸面前一字排开,各个神情肃穆,身上的气势顿时将羽林卫与禁军压了下去。
云峥见着这个场面,嘴角不由勾了勾。
眼中跃起一丝华光。
君九宸这是在自掘坟墓!
他大步走到怀王身旁,直视君九宸。
“敢同禁军动手,看来摄政王今日是非要行这大逆不道之举了!”
君九宸看着云峥这巴不得他动手的模样,只略带嘲讽的扬了扬唇,缓缓转动着手上的墨玉扳指。
“本王说过了,自会同陛下交代。”
“世子与怀王这般着急要本王交人,莫不是……要急着杀人灭口?”
“毕竟据本王所查,这定北王谋逆之事的幕后真凶,最大的嫌疑人……正是你怀王府!”
“荒谬!”君九宸的话刚落音,怀王便立即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怒喝了一声。
“我怀王府带兵清剿反贼,天下皆知!我儿甚至为了驱逐叛贼,不惜大义灭亲。”
“若我是定北王同党,我怀王府何须如此!摄政王便是想要污蔑我怀王府,也得想个像样些的理由!”
“如此信口胡言,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君九宸见怀王这般激动,只是风轻云淡的挑了挑眉。
“是吗?”
“可怀王别忘了,先帝的两位皇子,可都是死在你怀王府!”
“周驰的人能那般顺利的携兵器入府,还能那般顺利的找到两位皇子的所在,并在那之后挟持世子妃全身而退!这其中种种,难道你怀王府仅凭意外二字便能遮掩过去?”
“再者说,怀王能在那般短的时间内便无诏调集周遭守军前来捉拿反贼,若说不是提前便有部署,本王也是如何也不信的。”
“至于世子大义灭亲……若是他当真有那个魄力,当初你怀王府就该在反贼挟持了宋家大小姐的时候便当机立断,何必要等先帝驾崩,将他驱逐出城后再行动手。”
“这究竟是大义灭亲还是杀人灭口,谁又能说的清呢?”
“依本王看……怀王倒像是要踏着定北王的尸体,为自己铺路……”
听着君九宸这番话,怀王也知此时不宜同他再多言。
毕竟如今是在摄政王府外,人多眼杂,人言可畏。
便只作无奈的叹息一声。
“摄政王硬要如此攀扯我怀王府,本王也无话可说。”
“只是今日,是陛下与太后亲下的旨意,本王也是奉旨行事,不敢懈怠丝毫。”
“而且……今日上官太傅在宫中冲撞了太后,如今已然被禁军扣下……摄政王若当真要抗旨,还请三思而后行……”
君九宸听着这话,不由眸色微沉,似乎是因着上官羽被扣,动了几分真怒的模样。
“看来今日本王与怀王是说不到一处去了。”
“既然怀王口口声声是遵陛下与太后之意,本王这便入宫面圣。”
君九宸说着,眼泛寒光的朝身前的黑甲卫道。
“若在本王回来之前,有人敢动我摄政王府一草一木……”
“格杀勿论!”
震耳欲聋的声音立即响彻了摄政王府外的长街。
“是!王爷!”
怀王看着君九宸转身而去的背影,一时也无法奈他何。
君九宸手中有兵权,在漠北动手牵制住漠北军之前,他也好,苏瑾月也好,都动不了他……
只是他虽然为未能让他交出魏皇后而有几分担忧,却也有隐隐的兴奋。
因为他知晓,他今日入宫,只有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