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月听着君九宸这般以下犯上的话,也是动了几分真怒。
“摄政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你可知是何罪?你别忘了,上官太傅如今还在本宫手中!”
君九宸闻言只上前一步,垂眸看着苏瑾月,不答反问,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锋芒。
“我只问太后最后一次,是不是当真要信怀王?”
苏瑾月方才因为心中的怒气而凝起的气势,在君九宸的威压下,顿时荡然无存。
可她知道,事已至此,她是烨儿最大的依靠。
她一定要让烨儿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皇位之上。
所以。
她不能退。
如此想着,她抑制住几乎忍不住颤抖的身子,定定的迎向君九宸的目光。
“哀家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怀王愿意给哀家任何想要的诚意,愿意善待苏家,那摄政王呢?”
“你当殿拒婚,逼我妹妹自尽在先,拒交虎符,对哀家出言不逊在后,你要哀家如何信你?”
君九宸见苏瑾月已然铁了心,知晓自己再多说无益,声音亦彻底冷了下来。
他退后一步,与苏瑾月拉开一段距离,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苏翎儿究竟是自尽而死还是有人狼子野心,尚不知晓,但她的死究竟是谁造成的,太后心中有数,我无愧于心。”
“既然太后愿意相信怀王,今日,便是我最后一次劝说太后。”
“至于魏皇后……若是三个月内,我仍没能审出真相,我便将人移交给宗人府,绝无二话,这,也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但上官羽,我今日是一定要带走的!”
“太后若是仍要咄咄逼人,抓着此事不放……”
君九宸说着,从腰间缓缓拿出那枚漠北军虎符。
“太后大可试试。”
苏瑾月盯着眼前的虎符,胸口起伏不定。
\"摄政王这是拿漠北军威胁哀家?\"
君九宸只将虎符收回,一字一句的道。
“是……又如何?”
“若是这上京城容不下我,我便重回漠北,届时……太后可别怪本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
那一日,君九宸终究还是带着圣旨和上官羽走出了紫禁城。
怀王虽然遵旨退了兵,也知晓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但他也明白。
只要魏芝还在君九宸手中,他便一日不得安心。
既然如今苏瑾月已然入局。
他。
也得尽快动手了。
是以怀王回府后,当即便修书一封给赫连齐,让亲信之人亲自策马送往了漠北。
而接下来的两个月,苏瑾月免去了上官羽的太傅之职,换上怀王举荐之人。
又让云烨下了圣旨,说唯恐摄政王太过操劳,日后所有奏折直接送往养心殿,不必再经摄政王的手,而是由以怀王和宋相为首的内阁大臣共同参议。
只是苏瑾月原先以为自己的这番举措会换来君九宸的反抗,谁知他却似乎真的寒了心一般,只将江南水患之事部署完毕后,便直接以要筹备婚事为由,开始不问朝政。
……
十二月二十九,上京已入深冬。
空气中已经有了十分的寒意。
而此时的江家却因着即将到来的喜事,府中下人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宋晚正在房间被红裳拉着试妆的时候,绿萝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
\"小姐,您瞧瞧谁来了。\"
随着绿萝的话落下,门帘顿时掀开,一个女子便走了进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清脆的。
“晚姐姐。”
来的人,正是方圆。
只是此时的她,已然同几个月前截然不同。
她解下雪青色绣梅斗篷,露出里头鹅黄色的交领襦裙,腰间系着杏色丝绦,衬得身段玲珑有致。
那张原本圆润的脸如今也褪去了浮肿,下巴尖尖的,只两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柔软,笑起来时像盛着蜜糖的玉盏,既有少女的灵动,又因这恰到好处的丰腴而添了几分娇憨。
\"怎么这样瞧我?\"见宋晚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方圆调皮地转了个圈,发间簪着的珍珠步摇随之轻晃。
“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她说着,凑到宋晚跟前,一副颇为自豪的模样。
宋晚见状抿唇一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可不是……漂亮的都认不出了。”
方圆也不躲,任由宋晚捏了自己的脸。
“那是自然,我可是说好了要给晚姐姐当女傧相的。”
“晚姐姐生的这般好看,我自然不能给晚姐姐丢了面子。”
宋晚瞧着她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心中也十分高兴。
“好好好,那便谢过方大小姐了……”
方圆也是抿唇一笑,而后才自身旁的丫头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是我母亲准备的,给姐姐的添妆。”
“我母亲说,虽然姐姐家中富庶,但晚姐姐是我们方家的恩人,这是方家的一番心意,还请姐姐不要推辞。”
如今她父亲已经好了许多,还能时常陪母亲一起出府走走了。
而且经过这次,父亲与母亲的感情似乎比从前还要更好。
父亲还将她的名字重新改了过来。
宋晚听方圆如此说,倒也没有同她推辞。
只打开瞧了一眼里面那一对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后,吩咐绿萝将锦盒收了起来。
方圆陪着宋晚在房中聊了会天后,又兴致大发的说要亲自替宋晚梳个特别的发式。
只是她才刚拿起梳子,门外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的是柳氏身旁的丫头,显的有些慌张。
“小姐,不好了,刑尚书府中的公子来了,说是一定要见小姐。”
“如今正在前院拿石头砸咱们家池子里的锦鲤呢!\"
听着那丫头的话,方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由柳眉一蹙。
上回在宁远侯府见他替晚姐姐说话,她还当他总算有点良心。
谁知道他竟然还敢上门找茬。
而且父亲出了事后,她虽便不常出府,却也听说这人四处同人说他们二人议亲不成,是因为她刁蛮粗鲁,四处坏她名声。
简直是混账。
她可得连着上回落水的账,同他一起算。
如此想着,方圆\"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梳子拍在妆台上。
“岂有此理,晚姐姐,你先在此整理妆发,我去替你赶走他!”
而后不等宋晚阻拦,便气呼呼的朝外冲了去。
宋晚想着这两人打打闹闹惯了,也没什么事,她此时的模样也的确不好见外男,便让红裳快些替她收拾好,由着方圆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