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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应巧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灰暗的天空下,三途河边彼岸花繁盛艳丽。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小心迈开一步,这里是……

“是黄泉。”

系统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停在她肩膀上,有气无力道:

【宿主,终于找到你了,我刚才撞上宋归慈那个煞神,他居然只有7分的善念值,哈哈,倒是比原书里高了两分,都是你的功劳哦。】

【都快到男女主成婚登基了,按现在进度看来是拦不住反派搞破坏了,算了,毁灭吧,咱们不做这个任务了,反正我每个季度业绩垫底。】

系统叹了口气:【碟碟送你去投胎吧,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把一切都忘了,向前看,下辈子开启崭新的生活。】

江应巧愣愣看着眼前的红艳夺目的花朵,轻声道:“你让我向前看,可有人还在原地等我。”

“我要回去。”

系统急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可是,我没有能量再给你换身体了,除非……除非用回你在现世的肉体,但未完成任务就让死者复活,这是在单位明令禁止的】

【违规能完成任务还好说,若到最后任务失败,你就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了!你想清楚!】

江应巧没有迟疑,仍然坚持道:“送我回去吧,我不要再失诺了。”

系统沉默良久后,深深叹了口气。

【既然你坚持,我必须再次提醒,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确定。”

江应巧眼中没有悔色,她抬起头,蓦然望见河对岸的飘过一个女子身影,她微微睁大了双眼,往前走去,“云乔?”

江应巧慢慢跑了起来,朝那个人喊道:“云乔!云乔!”

云乔顿住脚步,听到呼喊声转过来,她还是一袭血红的衣裳,此时抬手朝对面喊:“回去吧巧巧,回去吧!”

而后,毫不犹豫地向桥上等待着的两个人影奔去,黄泉边刮起了大风,彼岸花在风中舒展摇曳。

江应巧被风迷了眼,抬手遮挡,下一瞬身影消散在花海中,一片妖红的花瓣从她站的地方悠悠飘落。

……

湖安知县的儿子,今日大婚,阖府喜气洋洋。

楼阁外,幕天宴席中的宾客把酒言欢,拉着新郎官不让去洞房,一个劲儿地给他灌酒。

“喝不下了,是兄弟就莫灌我了,都起开!蓁儿还在房中等我掀盖头呢。”

金施矢喝下最后一杯递来的酒,毫不费力地扒开围上来的人群,整理了一下衣领和新郎帽,昂首阔步往外走去。

其他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正为没灌尽兴这个霸王而暗自惋惜,忽然听到天空传来一声悠长不绝的喊叫,整齐划一抬起头。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叫正要离席的金施矢也停下来脚步,朝天上望去。

一个黑色的身影自阁楼上方从天而降,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血溅当场,那人险中攀住了一根挂在阁楼外缘的红绸大花,身体在空中来回晃荡。

全场安静中,只听一声“呲啦”,红绸承受不住重量丝滑的裂开,江应巧从二楼的高度硬生生摔在了地上,双脚落地,踝骨发出清晰的咔嚓声,疼得她后背瞬间冒冷汗。

毫无疑问,她骨折了。

众人惊恐地盯着从天上飞下来的不速之客,纷纷退到三丈外远,前面的宾客看到什么,慌叫道:“刺、刺客,是刺客!”

不怪他这么说,实在是江应巧现在的模样,在他们看来十分可疑且怪异。

她的打扮还是出车祸时的样子,一套黑色运动卫衣,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却是一脑门的血,摔倒地上时身上一把削笔的刻刀掉了出来被那宾客误解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应该带了手机……

对了,手机,江应巧咬牙忍着痛摸到口袋,空的。

很好,被撞飞了。

虽然知道系统不靠谱,但按这索命式出场方式,她可能知道为什么它的业绩单位垫底了。

没有困难,就给宿主制造困难……

江应巧抬起头,看到满场的宾客和中间穿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官,牵强地露出一个笑。

“各位,新婚大吉啊,有没有好心人愿意扶我起来?”

很幸运,有人愿意,还是两位孔武有力的衙役,江应巧被架着关进了牢里,锒铛入狱。

*

因搅扰破坏了金知县家的喜宴,一个身份成谜的姑娘被关进了衙门大牢,过了一整天,还没有人来提审。

江应巧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脚踝的伤一触地就疼,她拖着伤脚挪到栏杆前,叫住了一个狱卒。

“这位大哥,劳烦问一下,现在是哪年?”

那狱卒看着她莫名其妙,随口道:“庆历二十二年。”

江应巧沉默片刻,过去了两年,还是来得晚了……

“那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至少也该先审理后再关押吧,我赶时间。”

狱卒还是第一次看到赶着升堂的牢犯,“你赶时间,能比知县大人赶?在湖安这个大县,每天有多少起民案要审,大人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提审你一个小贼。”

他伸出手指搓了搓,暗示她:“不过你要是给点好使的,我倒是可以通融,帮你跟前头请示一下,加加急。”

“若是我说自己身无分文。”

狱卒翻了个白眼,走回桌边夹起一块肉囫囵吞下,“那你便老实等着吧,敢潜入在金家闹事,那位公子没来找你麻烦就知足吧。”

江应巧皱了皱眉,“可否说个明白,我是冒犯了哪位公子?”

狱卒仰头喝了一碗酒,懒洋洋道:“还能是谁,金家就一位公子,金施矢,你昨日就是闹了他的婚宴。”

冤家路窄,竟碰上这位小霸王了。

江应巧可没忘自己曾经踢青了金少爷的屁股,还将人咬了,可如今人生地不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能既往不咎将自己捞出来。

她坐到地上,看着喝酒吃肉好不自在的狱卒,将刚在自己全身上下搜刮了一遍,才找出的一把跳跳糖,拿起一颗从栏杆中递出去。

“大哥,要不来点刺激的?”

狱卒在狐疑之后,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糖衣炮弹”,舌头像被炮崩了一样刺激,在江应巧的一阵忽悠下,揣着一把稀奇的炮糖,去了金家带话。

“金少爷,还记得博文馆射场的飞来一脚吗?”

金施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给媳妇捶腿,闻言一个力道没收住给陈蓁儿捶出了红印,后脑勺被扇了一掌。

“跟谁下死手呢!”

金施矢揉着脑袋,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一时分了神,才弄疼了娘子,为夫给你吹吹。”

陈蓁儿红着脸没好气地推开他的脸,“大白天的,你往哪儿吹!”

金施矢又被糊了一巴掌也不恼,笑嘻嘻地看着她,确定媳妇不生气后,才转头看向传话的下人。

“那带话的狱卒是我爹衙门的?”

“是,公子,他说是帮昨日被抓走的那姑娘带话。”

陈蓁儿挑眉看丈夫,“就是你昨日说宴席上,从天而降的那个?”

金施矢点点头,“不过听她这话,好像是我儿时认识的一个人,我得去确认一下,夫人,我可否……”

陈蓁儿瞥他一眼,慢悠悠道:“我就说什么刺客会闲得要找你,原来是旧识,莫不是你的什么青梅余情未了,来你这婚宴上大闹。”

金施矢一脸惊恐连忙摆手否认,“冤枉,我与她连朋友也算不上,儿时不懂事闹过矛盾,她还打过我呢!况且她这青梅另有竹马,可与我扯不上干系。”

陈蓁儿笑了起来,觉得挺有意思,“哦?那我倒想见见,你去吧,若真是误会一场,你将人带回来,咱们得好好招待。”

“诶!”

金施矢轻轻放下她的腿,给她理好裙摆,将她上下打量无误后止不住点头。

“我媳妇儿真好看!”

在人嗔怒前,转身一把拉着下人撤了。

陈蓁儿对着他的背影娇瞪了一眼,“净会贫嘴。”

随后捏着帕子回房间重新打理了一番妆发,管那人是何方妖孽,势必不能让自己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