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的目光缓缓转向方苓,一股厌恶就如同火山喷发一般骤然涌起,心中更是忍不住狠狠地暗骂一声:“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方苓的身体已然摇摇欲坠,站都难以站稳。明明前来的不过只是方欣而已,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尤其是当扶珘那冰冷的目光轻轻扫过来时,仅是这短暂的一眼,便让她感到脊背阵阵发凉,仿佛有无数根冰针正扎入骨髓之中。
如今东窗事发,她别无他法,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王远,满脸都是卑微和怯懦之色。
王远却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因为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也已是六神无主,东西就在他的手中。
而且回想上次的事情,他就感觉臀部一阵麻痛。
他的脑海中正飞速地转动着,苦苦思索要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强有力的说辞来为自己辩解开脱。
可就在他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之时,方欣已然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旁的桌前缓缓坐下,优雅地倒了一杯热茶。
随后,她那清冷的目光依次从两人身上扫过,语气平淡地说道:“如今是人赃并获,不知这位......”
看到王远的第一眼,方欣脑海里也会回想那一次的不堪,不过都过去了,本身对于她来是说就无所谓,所以她的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
因为一开始租下酒楼的时候方钰就同她讲过这酒楼背后的东家,她早有准备,反正迟早会见到这个人的。
说到此处,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王远那张略显慌张的脸上,继续道:“不知这位公子是打算报官呢?还是叫官府的人过来处理?”
王远眼光一滞,略微求知,他如果没听错的话,方欣说的好像是一个意思吧?
方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卑微的摇头:“王公子,不能报官!”
自家父亲被下了一趟大狱之后,回来整个人都丢了半条命。
而那份菜谱是她偷偷拿走的,如果今天选择报官,一旦进入大狱那种暗无天日、充满折磨和苦难的地方,恐怕跟直接去死没有多大区别。
王远可不是个傻瓜,先不提那位公正严明的行察使至今仍未离开青汕城。
就是新上任的刺史,他可是多次派遣手下带着厚礼前去拜访,结果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不仅礼物被退回,到目前为止,他甚至连刺史大人的面都未曾见到过一次。
此时此刻,如果真的地去报官,即便自己对这份菜谱一无所知,可它毕竟曾在自己手中停留过,这就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用力甩开方苓紧紧抓住他胳膊的手,脸上瞬间堆满谄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将菜谱递向方欣,嘴里还讨好般说道:“方二姑娘,真是误会一场啊!”
这句话刚一出口,他便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恶狠狠地指向方苓,大声呵斥道:“在下全都是受到了这个人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一时鬼迷心窍。如今东西已经物归原主,方二姑娘要是想送官究责的话,那就赶快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抓起来送去官府,千万别让她趁机逃跑了!”
方苓双腿一软,整个人滑坐了下去,一种死亡的气息从空气中逼近,将她笼罩,她的脸色苍白得看不出一点血色。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回算是完蛋了,方钰心狠手辣,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王家又有钱有势,她也根本无力与之抗衡,想到这里,方苓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此刻,方苓已然完全乱了阵脚,因为就连王远那刻意躲避的目光都无比清晰地表明,他根本就不打算插手来管她的死活。
她狠狠地咬着牙关,似乎想要将满口的牙齿全部咬碎一般,强行咽下心中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然后,她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缓缓地朝着方欣的脚边艰难地爬行过去。由于极度的恐惧和紧张,她说话时连声音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欣姐儿,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子的……”
然而,话刚出口,她便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为自己辩解,一时间竟然语塞。
只能用那双颤抖得厉害的双手死死地抓住方欣的裙摆,满脸哀求之色,几乎快要哭出声来:“欣姐儿,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去报官!我不想被关进大牢里,我还不想死!”
随着话语不断从口中吐出,她的声音越来越显得委屈可怜,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甚至有点低落在了方欣的裙摆上。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涕泪横流的人,方欣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但却丝毫没有因此而产生怜悯之心。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拽,将自己的裙摆从方苓那紧紧抓着的手中挣脱出来,冷冷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罢了!”
方欣的话犹如一块沉重无比的大石头一般,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方苓的头顶之上,这无疑是对方苓下达了最后的死刑判决!
方欣实际上根本就未曾将方苓放在眼里,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语也仅仅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罢了。
方欣漫不经心地拿起摆在桌上的那本菜谱,随手轻轻翻动着其中的两三页纸张。表面看上去,这个动作看似随意自然,其实她是在检查否有任何损坏之处。
而另一边的王远,则是一心想着赶紧开溜,他怕的不是方欣,真正令他感到胆寒的,乃是方欣身后那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以及方钰背后那位位高权重、令人敬畏的行察使大人。
于是乎,王远赶忙握紧手中的折扇,朝着方欣拱手作揖,并恭恭敬敬地说道:“方二姑娘,如今既然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倘若再无他事,那么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王远壮起胆子抬起脚来,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