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杜老夫人自然是不信的，“哦？这般凑巧？”
赵云珠听见杜老夫人明显略带指责的语气，斜了一眼杜老夫人，她如今的身份可是安王府的云侧妃，再不是永安侯府小辈，“杜老夫人不信本侧妃，难不成就连柳世子妃这个孙媳妇的话也不信了不成？”
她勾唇冷笑，“那杜老夫人的意思，莫不是想要本侧妃说出来，是柳世子妃害死了明月母子不成？”
赵云珠耸了耸肩，冷笑一声。
这话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可被人指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杜老夫人脸上怒色明显，奈何还要顾及永安侯府脸面。
“云侧妃可真是会说笑，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反倒叫云侧妃扯出这许多话来。”
杜老夫人笑着解释。
赵云珠却没搭话，房间里顿时又尴尬起来，赵云珠正要告辞。
永安侯和杜世子及杜二老爷急匆匆赶过来。
“祖母，明月为我生了一个儿子？”
杜世子脸上难以掩藏为人父亲的喜悦，方才丫鬟寻来将这喜讯告诉给他，他还不知明月母子已经不在了。
杜老夫人瞧见苏孙子这般高兴，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将这噩耗告诉给孙子。
“明伟……”
杜老夫人语气里都多了几分低沉。
“祖母，怎么了？”杜世子还不知，见祖母心中似乎藏着什么悲伤的事情，“祖母——”
杜世子拉着祖母的胳膊，想要问个答案出来。
杜老夫人重重叹息一声，无奈道，“明伟，你去送送明月母子吧。”
杜世子面色一僵，缓慢地转过头去，眼中多了几分胆怯。
瞧着床榻上早已没了动静的明月母子，他又环顾了屋内一圈，见众人面色各异。
心中的不安到达的顶峰。
他迈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艰难地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明月……”
杜世子颤抖着声音，艰难朝着明月走过去。
他心底隐隐多了一分期待，试探着唤道，他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直至他蹲在床榻边，看着床榻上的明月，颤颤巍巍伸出双手，“明月……”
可回应他的永远只有死寂一般的沉默。
他将手指搁在明月鼻息，久久没有移开。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双眸里的光仿佛一瞬间被人抽走了一般。
杜世子整个人忽然瘫软坐在地上，“明月！”
这一次杜世子大叫一声，强压在心底的委屈，顿时犹如决堤的洪水猛兽一般。
柳世子妃在一旁默默垂泪。
杜老夫人瞪了一眼她，柳世子妃方才移步走到杜世子身旁，缓缓蹲下身子，无奈苦劝道，“世子，节哀。”
杜世子猛然扭头恶狠狠瞪着柳世子妃，哪怕不知晓前因后果，可内宅里的这些阴私，他如何不明白？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把明月害死的，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
杜世子死死拽住柳世子妃的双臂，猛烈地摇晃着。
“明伟！住手！”
杜老夫人怒声上前，一把推开孙子，训斥，“你疯了不成，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这般对待你的妻子！你仔细瞧瞧，她可是你的世子妃，是云儿的母亲，她何必去谋害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杜老夫人连声怒斥，杜世子在祖母的怒声中渐渐恢复理智。
他双手无力瘫软在身侧，明月是他真心爱过的女子，这样的打击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都怪我，都怪我！”
这一刻的杜世子，双手掩面，无力嚎啕出声。
杜二夫人上前劝着儿子，“明伟，不要这样！”
杜老夫人看得眉心直突突，真是造孽啊。
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杜老夫人越发心烦，“好了，都出去吧，也让她们早些入土为安吧。”
说罢，杜老夫人又看向赵云珠，“云侧妃，今日府中繁忙，就不送了。”
“嗯，好。”
赵云珠朝着众人点了点眸子，方才带着众人离开。
永安侯府的这一场闹剧，她也总算是看完了。
上了马车，花嬷嬷紧绷了一路的心神，方才松懈了些许，她一手捂住胸口，长吁了好几口气，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她到现在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玲珑同夏月两个一样脸色煞白。
反倒是默娘面色平静。
“默娘方才瞧着，倒是极为稳重。”赵云珠拍了拍默娘的手，笑着感叹。
默娘脸上露出不该这个年岁就有的沉稳内敛，“云侧妃，其实，乡下这些事情很多的，奴婢见得太多了。”
默娘眸光暗了暗，继续道，“要是家里孩子多些的，生下来若是个女婴，就会被……”
她抬起眸子，眼里泛着无奈的泪花，最后的话，她到底没有说出来。
“默娘，都过去了，日后你跟在我身边，不会再瞧见这些了。”
赵云珠随后说着，花嬷嬷听了心下一喜，看来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
“哎，老奴真是没有想到，柳家的这位姑娘，竟然这般行事利落，心思狠毒。”
花嬷嬷感慨着。
赵云珠回想起方才柳世子妃的举动，她眼中没有半分迟疑，从她设计明月选了今日来闹，还诓骗上她成为帮凶。
柳家的姑娘，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方才柳世子妃同她说的那些。
“嬷嬷。你说柳世子妃口中所言，是否能信？”
花默默同几个丫鬟一愣，方才回想起永安侯府前的杜世子来。
“大小姐，老奴也不好说，不如叫人去查查？”花嬷嬷试探开口。
派人去？如果不是呢？如果是呢？
她又该如何？
赵云珠叹了一声，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罢了，暂且等等吧。”
赵云珠脑子里一团乱麻，没有思绪，眼下的事情，索性暂且放一放。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且如今的永安侯府，若那人真的是杜明安，他是否能恢复记忆？是否还能回去？
这些都需要他考量清楚。
……
马车回到安王府，门房上的小厮瞧见云侧妃回来，神情一顿。
“怎么了？”
赵云珠看出异样，随口问了一句。
小厮弯着腰垂下头，“王爷去永安侯府接云侧妃去了，云侧妃没瞧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