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瑞倚靠车门看过去,拿枪抵着人脑门的女人要人往跳冰河里跳就跟说“来,我给你个棒棒糖”一样随意。
尤其她的表情,跟港哥要杀人时几乎一模一样。
伍瑞无声叹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也算是很适配。
不论是没有瑕疵的优越外形还是偏执的孤寂灵魂。
都一样疯狂且病态。
都一样的有仇必报。
陈弘港踩着小孩,纵容地看苏软,一副她要杀人,他就给她递刀的姿态。
陈江怒吼:“苏软,他只是个孩子,掉下去会死的!”
苏软笑的不咸不淡:“你也知道会死人啊。”
陈江噎住,瞬间想起当年的苏软和段知同也只是个孩子。
那会的他们跟他现在的儿子差不多大。
“就你的儿子宝贵,下不得水,别人家的却能被你当玩笑推下去?”
“陈江,这是什么道理?”
说着,苏软脸色像是软了一点,善解人意说:“这样吧,他前脚跳,我后脚放了你,钱也一分不少。”
苏软是心理医生,没有比她更了解人性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巨大财富摆在面前,对人的理智是碾压式的摧毁。
陈江掂量了下,这样下来,其实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就是一场感冒。
换来四百万,物超所值。
“好!”
陈江点头后,对自己儿子温声安抚:“儿子啊,你就跳一下,爸爸马上下去救你,好不好?”
小孩看了看结冰的河水,又看了看自己爸爸,最终点头。
陈弘港松脚后,小孩踉跄着起身跳进去。
冰面不算太厚,跳下去的瞬间完全破裂,“扑通”一声,陈江紧张转过去看,小孩子的胳膊在水里扑腾。
陈江又看苏软,后者挑眉,大发慈悲拿下手枪。
陈江迅速冲过去跳进水底。
接着是消音后的子弹射穿肉体的沉闷声,河水被鲜血染红,陈江瞪着眼睛看过来,黑乎乎的枪口正对着他另一侧肩膀。
“苏软!你出尔反尔!”
苏软嗤了声,她只答应放他,不是放了么。
苏软的扳机扣的毫不犹豫。
她很好奇,胳膊动不了,要怎么救人。
陈江的儿子就在他眼前,他眼睁睁看着小孩子的力气逐渐变小,脸色也青紫起来,自己却无能为力。
“苏软,你救救他,那四百万我不要了!”
苏软没回话,掏着衣服兜,后槽牙磨了下,唇边就递过来一支烟。
她没矫情,直接含住,陈弘港用手挡风,按下打火机,顺势靠她旁边。
“这样!我把段知同的车也还给你!”
还是没人答话。
“他给我的钱,我也全部还给你!”
“但是只有十几万!那会是为了骗几多给我点才故意说二十多万!”
此时,苏软才像是听到他的呼救,抬眸看陈江。
“伍瑞。”
伍瑞意会,拿了根竹竿过去。
陈弘港笑,使唤他的人倒是使唤的随意,男人拉着她冰凉的手捂在掌心,调笑道:“苏医生,知不知道这个样子很像我的女主人。”
身侧的人没看他,把手抽回去揣自己衣服兜里。
男人也不在意,只是在她烟燃尽的时候,重新帮她点了一根。
河边传来陈江的怒骂声。
伍瑞把人捞上来了,不过捞的是陈江。
此时小孩子已经完全消失在河面,陈江匍匐在在河边,吼的撕心裂肺。
苏软一边含着烟,一边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在工具箱里认真挑选,最终还是选了尖锥。
一面尖锐,一面圆底,都可以使用。
烟抽完,苏软跳下引擎盖,自身后一步步靠近陈江,黑影彻底笼罩,等人察觉想跑的时候,尖锥已经砸进脚踝。
他的惨叫声实在太大了,陈弘港看了眼伍瑞,后者敏锐过去踩住陈江的后脑勺,将他的脸埋进雪地。
周遭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皮开肉绽的声音。
处理好一切,苏软又拿着匕首取陈江肩膀内的两枚子弹。
陈弘港眉梢一挑,神情肉眼可见的松弛。
子弹取出来,才让伍瑞给人绑上石头,扔进河里。
陈弘港靠着引擎盖,双手抱胸,嘴里叼着根快要燃尽的烟头,朝他走过来的人雪白的衣服被喷溅上鲜红,白皙的脸庞也是如此。
上车后,陈弘港扯着消毒纸巾帮她擦脸,被苏软躲开:“不用了,一会还得脏。”
车子再次回到小洋楼前,二楼房间的灯已经熄灭,陈弘港把手枪的子弹装满,交给苏软,在她下车的时候叫住了她。
“苏软。”
苏软开车门的手顿住。
“我随时都在。”言外之意遇到危险喊一声,他会立马上去。
身后的视线太炙热,苏软后脑勺都被盯的发烫,她依旧什么话都没说,下了车。
苏软凭着那会亮灯的位置,来到其中一间,卧室门大敞,借着车灯的光芒,她才看清室内的场景。
陈江的老婆独自坐在床头,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不算完整,面目呆滞,冷空气灌进屋内,她就像没觉得冷一样,一动不动。
苏软瞳孔骤缩,猜到发生了什么,擅自进去从衣柜里拿了件厚衣服出来,给她披上。
此时女人动了下眼皮,嘴巴张了张,苏软知道她要问什么,蹲下身子提前说:“陈江死了。”
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儿子也死了。”
苏软观察她的神情,手不动声色伸进兜里摸着抢。
然而女人只是皱了下眉头,表情闪过一丝痛苦,但也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痛苦。
苏软摸枪的手拿出来,厌恶地扫过脚边的脏污,问女人:“杀过人吗?”
女人愣了几秒才摇头,然后蹲着的苏软一直看着她,眸光沉静又带着某种引诱和鼓励。
女人半晌终于明白过来,神情犹豫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逐渐变的坚定:“我可以!”
苏软点点头起身走到阳台。
身后是女人穿衣服的窸窣声,苏软不想对她做什么,但人心难测,要想以后没有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她也拖下水。
握着把柄,才最可靠。
楼下的车还在原地,车内亮着灯,后座一身黑的高大男人此刻坐在车窗边,也在看她。
陈弘港降下车窗,冲楼上的人扬起唇角,她身后出来个脸色不算好的女人,他眸色一凛,直到苏软侧头对那个女人笑了下,男人才将视线放回苏软脸上。
那女人进了另一个房间,苏软迈动步子就站在门口,室内是男人被蒙住嘴发出的沉闷的惨叫声,以及女人发泄般的痛快。
等了一会儿,身后不再有男人反抗的声音,苏软才侧头从窗户看进去,被子上是大片的鲜血,女人跌坐在地上,满脸解脱后的畅快。
苏软没在管,直接下了楼。
之后那女人会怎么样,苏软管不着,也没那个精力管,总之麻烦不会找上她就行了。
越野车重新上路,车内温度很高,苏软把沾血的羽绒外套脱下来,全然忘了脸上还有鲜红。
陈弘港叹口气,扯了张纸巾帮她擦脸,他的动作很轻,但尽管这样,被擦拭过的白皙皮肤还是泛了点点红。
男人动作放的更轻,眸子专注,薄唇轻启:“苏软。”
“为什么把子弹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