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哪怕到现在这个境地依旧一身矜贵的男人,此刻满目通红,卑微极了,求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回头看他的女人恨他。
苏软手腕被握的很疼,皱了下眉头,男人却好似没察觉,攥的更紧,笑的可怜:“你看,我把你手弄疼了。”
“苏软,我还可以弄的更疼,你看我一眼。”
苏软的眸子含着微弱的笑意,似笑非笑看他:“我不是在看你吗?”
不够的,他要的不是这种眼神,她看他的目光跟伍瑞、安柏荆和科里都是一样的。
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婚结了,孩子也有了,这人却用一种不熟的眼神拉开距离。
陈弘港摇头:“不是这样,苏软,告诉我,要怎样,我才能重新住进你眼睛里。”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毫无意义,苏软不信他真的不知道答案,不过是死到临头最后在挣扎一下,乞求那点压根不会存在的机会。
苏软学着他的动作,摇头:“怎样都不可以。”
“陈弘港。”
“我在。”
苏软以一种极其平淡的表情宣告男人的极刑:“我们没有以后了。”
“另外......”没等陈弘港张口,苏软继续说:“陈素就在隔壁。”
在房相权的房间里。
“你藏起来的人,还是被我找到了。”领证那天,陈弘港带她见过陈素之后,人又被藏起来了,苏软费了好些功夫,才把人找到。
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陈弘港进了这里,她才把陈素接过来。
“苏软。”陈弘港压着情绪,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她已经被房相权逼疯了。”
“你现在这样,跟我和房相权有什么区别?”
苏软调出手机上隔壁房间的监控,陈素穿着疗养院的服装缩在角落里,房相权蹲在她旁边,神情讨好,试探着一点点靠近,他每动一下,陈素就蒙着头瑟缩一下。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跟你们一样,都是垃圾,畜生。”
“我也不想找她,谁让你在意她呢?”
陈弘港敏锐从这话里捕捉到其他含义:“因为我在意她,所以你要通过她来折磨我?”
男人突地笑出声:“苏软,你还说不恨我?”
苏软也笑,不想跟他纠缠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把她弄过来,不过是潜意识觉得这样做,你会痛苦点。”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你痛苦,也只是脑海深处的执念。”
陈弘港直直看她,不知道信没信,过了片刻,他说:“你想要什么?我的命还是其他,都可以拿去,把陈素放了,她的曾经就是一个升级版的无辜的你,你不应该这样对她。”
苏软自嘲笑了下,是啊,何其无辜。
陈素无辜。
苏梦之无辜。
段知同无辜。
谁又不无辜呢。
放是不可能放的,至少不会当着陈弘港的面放人,他一直认为自己最爱的母亲就在隔壁受罪,才是最好的。
苏软收好手机离开,隔壁房间的人脸权限已经换上她的,门打开,陈素就被带走,房相权吼的撕心裂肺,再也没有以往的儒雅形象。
深处黑暗的人,见到一点光亮便会认为自己得到解救,一旦这点光亮从眼前消失,自己又无能为力,那么这人会怎样呢,苏软实在太期待了。
陈素被苏软送回了疗养院,并且会不定时过去看她。
狭小的房间只剩下陈弘港一个人,室内很暖和,男人挺拔的背脊有些弯,颓废坐在床沿,幽深的眸子垂着,一动不动,就这么坐到天亮。
陈弘港世俗意义上的死亡后,他旗下的产业自然而然落在苏软手上,有左西和科里辅佐,加上自己手腕毒辣,倒也还算顺利。
跨年夜前夕,北坎已经有很多地方在燃放烟花,苏软却没停歇,带着科里和左西去了一家又一家,手枪的子弹也用了一颗又一颗。
第二天一早,苏软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的新闻频道。
报道显示,昨晚一夜之间,有九家人被灭了门,九家人之中,每家都有一个人以极其惨烈的方式被折磨致死,浑身的皮肉活生生被一块块削下来,落的地面到处都是,胃更是被生生剖开取出来,掉在地上。
跨年夜当晚十点,烟花燃放的更多了些,一栋破败的老小区内,某个房间。
床上的肥胖老男人刚躺床上,就被人用枪指着脑门,从被窝揪起来。
一家子五口人,肥胖男人两口子,他儿子两口子,以及一个刚出生不久的抱在襁褓的婴儿,被一群穿着作战服的雇佣兵拿枪指着,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眼神都不敢乱瞟。
“英...英雄,敢问我做了什么得罪的事情?”肥胖男人后脑勺被枪死死抵着,低头咽着口水:“一切都好.....好商量。”
话落,视线中多了双女士雪地靴。
肥胖男人很快反应过来,雪地靴的主人才是策划这场的主要人物:“这位美女,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你。”
语气可谓相当客气。
苏软嗤笑,没打算提段知同的名字。
替他杀光这些欺负过他的人,说出来,反而增添他的业障。
意味不明的笑让肥胖男人更难琢磨,他寻思自己没得罪过这号人物,但认错总归没毛病:“肯定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
男人一边磕头一边说:“我给你磕头,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这种垃圾玩意计较。”
苏软看了眼,扣在肥胖男人头上的枪拿开,男人以为自己的认错起了效果,刚抬头就看见苏软把目光放在身后抱在怀里的孙子身上,眼神冰冷,谁看了都知道她想做什么。
肥胖男人立马挡过来,双手合十,语气讨好:“他只是个无辜小孩子,什么都没做.....”
苏软嗤笑打断他,最近已经很多人跟她说过“无辜”这两个字了。
甚至昨晚,她都听了不下九次。
他们每个人都说无辜,当初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无辜呢。
至于家人......呵......畜生的家人,在对方犯过重大刑事案件,甚至在里面欺负人,出狱后,还能跟这样毫无道德可言的人和和美美在一起,真的无辜么?
不是每个人都像陈江妻子,一个深处牢笼无法反抗的人,眼神是不一样的,这样才值得她放过。
“砰!”子弹擦过肥胖男人坑坑洼洼的侧脸,即使装上消音,子弹射入皮肉的声音还是能听见一点。
接着在肥胖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子弹接连发射,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地。
最后才是他自己。
浑浊的双眼因疼痛,已经充血成红色,到断气,人都没闭眼。
出了大楼,穿着作战服的雇佣兵全部离开,科里打开后车门等着,年轻点的左西撑伞,港哥还在的时候,虽然也狠,但很少会做这种灭人全家的事情,尤其还是一灭灭十家。
左西和科里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到对方的意思,这人比陈弘港还要狠,且要狠上很多。
事情都是那些雇佣兵在做,苏软手上还是沾了一点血,她摊平双手垂眸看着,雪太大了,落了不少在手上,这双手越看越红。
她是要下地狱的人,苏软抬头看天上并不存在的星星,所以段知同,你在天上一定要忘了我,下辈子别在遇上我这么糟糕的人了。
除了连累你,什么都做不到。
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一点,苏软洗完澡睡下,却在凌晨三点被电话吵醒,号码是研究所内部人员的。
“苏女士,陈弘港跑了。”
“知道了。”苏软没什么太大反应,挂断电话后的房间太安静了,静到足以听清另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她却无比熟悉的呼吸声。
【今晚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