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场长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随着一声略显匪气的请进声从里面传出来,魏臣也勾着嘴角走了进去。
曹文峰,三十六岁,个头不高不矮,约莫有个一米七五的模样,披着一件蓝色劳动布的上衣坐在椅子上,大背头梳的油光瓦亮,冷不丁一眼看过去,就跟刚建国时候的领导人一样。
但只有魏臣知道,这曹文峰远没有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讲究。
老曹家有五兄弟,曹文峰是老大,原本都是垦殖场负责种地的,可就在老五刚满十八的那一年,兄弟五个就凭着自己的拳头在垦殖场站稳了脚跟,并且顺利的让曹文峰当选了新一任的场长。
或许说场长这个词汇不少人都比较陌生,如果把他换成“村长”,不少人就容易理解的多了。
垦殖场,说白了就是个被圈出来专门搞垦殖的区域,说它是国家单位没错,说它是村子也能行,就是这么个两边都沾的地方,让后来很大一部分人还混上了退休金,哪怕到二十一世纪,都依旧还有人在安稳的领着。
“你是?”
曹文峰看了魏臣一眼,消瘦但却十分硬朗的面容微微露出一抹疑惑。
“曹场长,我叫魏臣,是铅华安保的总经理,这次是奉了区里的命令,来负责垦殖场安保工作的。”
魏臣做了个自我介绍,紧跟着手里的两条三五也被他推到了曹文峰面前,“曹场长,我还只是个学生,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这两条烟您拿着抽,以后有什么做的对不对的,还请多指点。”
说白了,曹家五兄弟把曹文峰推到场长的位置上,目的就是为了搂钱,魏臣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投其所好,把好感拉满。
曹文峰当然记得区里交代的任务,从第一天开始,他就把魏臣定义为薅羊毛的了,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讲究,一出手就是价值一千块钱的烟。
“嗐,都是工作上的事,有什么指点不指点的?魏老弟,你能来看哥哥,那就是给哥哥面子,以后你的工作我肯定大力支持。”
曹文峰哈哈一笑,随手把烟拨到一旁,朝着办公桌前的椅子一指,“别客气,坐。”
“行,那我就仰仗曹老哥了。”
魏臣顺杆爬,直接跟曹文峰兄弟相称,“曹老哥,我听说咱们场里总是丢一些农副产品,这事真的假的?以你的手段,这点小事解决不了?”
曹文峰是靠着铁腕坐上的这个位置,没理由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王二癞子啊。
可谁料,曹文峰叹了口气,“魏老弟,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人是防不胜防啊。”
“白天还好说,毕竟场里上班的人多,他们总会收敛着点,顶多也就是在兜里揣两个鸡蛋,带回家给孩子吃。”
“这种事见怪不怪,咱们垦殖场一天产上万枚鸡蛋,也不差那两个,权当是心疼孩子了。”
“但是晚上不行啊,一天我能守,两天我能守,那谁还能天天晚上来守啊?”
“这不,今天中午鸡舍给我送来的,说昨天晚上又被黄鼠狼叼走了二十只鸡,特码的哪来那么多黄鼠狼啊?”
曹文峰拿手指头戳了戳桌子上的一张纸,直接推到了魏臣面前。
魏臣拿过来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正是鸡舍送来的损失清单。
“曹老哥,我可是听说了,丢东西这事跟王二癞子一家人脱不了关系,你就没想过开除他们?”
“人家端的是国家的铁饭碗,没把柄的情况下,怎么开?”
王二癞子干的那些事,就跟尼姑的裤衩子似的,都知道有,但就是没人能看见。
“我说魏老弟,这事你能不能帮哥解决了?”曹文峰一脸热忱的看着他。
魏臣看了他一眼,稍稍沉思了片刻,紧跟着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
“啥意思?”曹文峰微微一愣。
“曹老哥,你想怎么解决?”
魏臣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微微弯腰,就这么跟曹文峰对视了起来。
“你能怎么解决?”
曹文峰一看这架势,嘶了一声,心说这个叫魏臣的好像有点道道啊。
魏臣一看他这反应,嘴角再次勾了起来。
“第一种解决方案,我帮你斩草除根,一劳永逸,要死的要活的我都能办到,保证以后垦殖场一毛钱的东西都没人敢偷。”
不知不觉间,魏臣身上绽放出一抹隐晦的戾气,即便只是看上一眼都觉得浑身发颤。
曹文峰心头微微一惊。
他没少跟人干仗,见过的狠人也不在少数,但像魏臣这么自然的把“要死的要活的”说出来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这年轻人,果然不简单啊。
稍稍定了定心神,曹文峰缓缓开口,“魏老弟,你可能不了解,在咱们垦殖场工作的,大部分都是老一辈少一辈生活在一起的乡亲,感情都不错,哪怕犯再大的错,咱也不能把事做那么绝……”
说着,曹文峰递给了魏臣一根烟,“还有别的方法不?”
“那必须得有。”
魏臣笑了笑,掏出火柴给把两人的烟都点了起来,“曹老哥,你想发财不?”
直击灵魂!
没有哪个男人能对这个问题说出否定答案!
“怎么个说法?”
果不其然,曹文峰一下就来了兴致。
魏臣坐回座位上,“王二癞子小偷小摸习惯了,咱们也不用管他,只需要借着他的手,把公家的财产,转移成咱俩的财产。”
“你是说……”
“跟王二癞子合作,他负责偷,我负责卖,你负责平账,拿到钱以后,你拿大头,我和他拿小头。”
主打一个监守自盗!
而且魏臣之所以敢这么干,就是因为垦殖场这种地方的东西根本说不清楚,你说它下了一万个蛋它就下了一万个蛋,你说它下了八千它就下了八千,今天黄鼠狼叼走二十只鸡,明天黄鼠狼就能咬死五十只再叼走二十只。
这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即便魏臣不来,曹文峰也肯定在暗中动过一些手脚,只不过没敢像魏臣说得这么大开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