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与插曲终究结束,夜已深沉。
亨利眼睛都睁不开,感到很劳累,刚才对王位的那阵强烈向往,使他对每个走向王位的步骤紧而又紧。
他强打精神,吩咐桑迪与布朗尽快拿出与法兰西国王见面谈判的事项。
然后,向议员及其夫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桑迪不敢怠慢,她知道亨利是个雷厉风行的急性君王。
她召集布朗及议员们准备干个通宵达旦。
朝臣们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亢奋地回到议会室。
他们恨不得亨利国王明天就进攻英格兰,迅速从爱德华手中夺回王位。
夫人们则望着离去的国王,看到国王如此孤单,心里不是滋味。
谈论很久,她们决定留下来,充当宫女,侍奉国王。
她们跟着国王进了房间,有的走上前去铺床,有的准备洗澡水,有的扶着亨利坐下来,要替他脱去鞋袜。
夫人们的举动,亨利感到很奇怪,有些不习惯,甚至感到羞涩。
他终于忍不住。
“各位夫人,谢谢你们的劳心,我已经习惯自己料理自己。
你们还是请回吧!家人们等着盼着你们回家呢。
我真的能照顾好自己。”
“国王,万万不可。世上哪有家事比国王的事大。
要是那个法兰西使臣桑迪小姐,向她的国王笑话英格兰亨利国王孤孤单单,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法兰西的查理国王定会嘲笑陛下,轻视陛下。这比杀死我们都难受。
再说,你是国王,整个英格兰的一草一木都归你享受,只要你吩咐,我们连性命都是你的。”
亨利还是难为情地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查理爱怎么笑就让他笑去吧?
如果他真是这样无聊,等我做了英格兰国王那天,我定要他欲哭无泪。但我告诉你们,国王之间比的是实力,别的都是虚的。
再次谢谢你们,还是请回吧。”
亨利此话一出,议员们的夫人更不淡定。她们齐齐跪地。“莫非国王嫌弃我们人老珠黄?”
亨利哭笑不得。只好让她们找布朗议长前来领旨。
布朗闻讯,急忙赶过来,得知情形,很是惶然。
他立刻向亨利请愿。“国王陛下,夫人们只是想为国王争个英格兰的礼面,也不算过分,请求准许。”
亨利说:“王位未得,如何沉迷享受,因小失大。本王并不在意这样的礼数。”
“国王请休息,我安排她们在屋外轮班值守。既不打扰你,又如了她们的心意。如何?”
夫人们却不答应,她们抹着眼泪,露出极其委屈的神情。
看样子,她们一定要为国王做些事情,才能表达心意。
“议长差矣,国王有国王的礼数,屋里屋外都不能没有人。
你得安排两人在屋里值守。国王不习惯,可以象王宫一样,拉起一块宽大的布帘。”
布朗和亨利见到如此固执的夫人们,只得作罢。
“国王,这都是我这个议长考虑不周,初来乍到,我确实没顾上。今日就这样依了她们,明日我们再作打算。
这里有个桂格夫人,她从小与她妈妈在亨利六世的宫中进出,知道宫中礼数,不妨让她主持这些礼数事务。
夫人们说得在理,你在法兰西,查理以国王礼数对待你,我们自己人更不能将就,否则不成体统,被法兰西取笑,有损你的王威。”
桂格夫人听到议长推荐,急忙走到亨利面前,等待国王的批准。
亨利摇着头。“有必要弄得这样复杂吗?我是个喜欢独处的人。”
桂格夫人跪地请求。“国王,这是代表王威的礼节,万万不能没有。”
亨利只好点了头。“就按布朗议长所荐,由你负责法兰西行宫中的具体礼仪。凡事直接找布朗议长定夺就是。”
“感谢国王陛下恩准,桂格我当全力操持。”
桂格夫人是个沉稳又有条理的人。她迅速将议员夫人进行分工排班。
亨利早已架不住睡意,和着衣服倒床熟睡了。
桂格夫人站在床头陪守到天明。
天刚亮,亨利就起床。他从来没有赖床的习惯。
这些年,天亮就起床,起床就干活。天天如此。
“昨晚桑迪与议长他们议出个名堂出来没有?”
桂格很吃惊,亨利这个国王如此辛苦。累趴下才睡,醒来就公务。
“陛下,你还没有洗脸换装。等准备停当,吃完早饭再理朝政不迟。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昨晚睡得很晚。”
“这里是旅居王朝,寄人篱下,寄人篱下,这才是我的羞辱。不拼命永远只能流亡。
快去喊布朗议长。”
桂格刚出门。桑迪和议长正匆匆赶进来。
“国王陛下,已列好条文。请过目。”
亨利接过盟约条文,见与之前自己所思所求完全吻合,便准了。
“桑迪速将条文送于查理八世,然后递上会谈的照会贴子,请查理尽快安排见面时间,好签订盟约。
布朗议长做好我前往法兰西王宫会谈事项。
你们催着点,快马加鞭,越快越好!”
桑迪,布朗领旨速去。
桂格夫人亲自打来洗脸水,轻轻地替亨利擦着脸。亨利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
桂格夫人擦着擦着,见亨利的衣领都有破层,不禁失声痛哭。“国王,我等无能,让你穿这样破损衣服。
我们几个姐妹今日就为你缝制国王服饰。
你如此为英格兰操劳,没日没夜,没个休闲。铁打的身板也受不了。
我们有几个议员都有漂亮的女儿,不如下旨让她们来行宫陪同国王娱乐,好减轻你的精神压力。
我这就去请求布朗议长。”
“慢着,桂格夫人。国王的衣服除了英格兰那顶传承的王冠,我都有,只是留在布列塔尼旅居王朝。
这次本来只想暗访法兰西营队,没有打算与查理相会。没想到事情进展很快。
查理知道我来了巴黎,并且有意与我会面。
你们商会又愿效力于我,出钱出力鼎力相助。
这些都加快了我的计划进程。真是可喜可贺,只是让你们受苦受累了。
我看,你只要给我缝制一套国王礼服,免得查理见到我时,怪我随意。其余都是自己人,一切从简。”
“陛下,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一切由我打理。
我以前在亨利六世时,跟着母亲缝制过国王礼服。我们十二位议员夫人分工赶制,我保证下午就能赶制一套礼服来。
陛下不如先去洗澡放松身心,然后再补睡一会,下午,议员们的小姐姐小伙子们会过来陪你唱歌跳舞。
陛下,昨晚你和衣而睡,我等不忍打扰,但痛在我们心上。我们的国王过得太清苦太劳累了。罪过罪过!
如今,你到这里,就请陛下如同到自己的王宫一样自在自由。我们全力侍奉你,让你过得顺心顺意,体魄健硕!
我现在就叫人给你取来换洗衣服。请先去泡个澡吧!”
亨利一脸疲惫,一身酸痛,身心确实需要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