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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母子 > 第23章 累,也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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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事也结束了,新的村书记也上任了,死了的人已经入土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人们还是干着各自的事,好像啥事也没有发生。

村里虽然安静了,但在城里的母亲和父亲都双双病倒了,他们的这一倒下,给这个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家庭带来巨大的一击。

有一天早上,母亲和往常一样,把孩子刚送到学校,就有一伙人敲门,母亲打开门,看见三个陌生的人站在门口,恶狠狠的看着母亲。

母亲问,你们是、你们找谁,

他们说,这是建平家吗?

母亲说,是的,

他们说,那就对了,我就是找他的,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和这个瘦弱的母亲,直接坐到了沙发上,说,建平不还钱,我们就找你,你们不还,我们就不走了,一个竟然脱掉了鞋直接睡下了。

本就胆小没见过世面的母亲吓傻了,她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她啥时候见过这阵势,一时间都忘了关门。

这时候在里面的父亲听见了,赶紧跑出来,一看到这三个人,就知道来者不善,他过去关上了门,看着瑟瑟发抖的母亲,父亲一下子发火了,和他们争吵着,可这伙人哪有那么好对付啊。

他们折磨了父母三天,看见父母三天都没吃饭,睡在床上不起来才吓得赶紧走了,后来邻居听见里面没有声音,才跑下来把我父母送到了医院。

看着父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的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无助。看着他们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身体,我感到心如刀绞。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代替他们承受病痛的折磨,让他们早日恢复健康。

我坐在病床边,紧紧地握着他们的手,试图传递给他们一些力量和温暖。我轻声地与他们交谈,安慰他们,告诉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尽管我自己也不确定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坚强,给他们信心和希望。

医生和护士们进进出出,忙碌地进行着各种检查和治疗。我焦急地等待着每一个结果,希望能听到一些好消息。每一次医生的摇头或皱眉,都让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开始感到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想起了小时候父母对我的关爱和呵护。他们总是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为我遮风挡雨。现在,他们需要我的照顾和支持,我却感到如此无能为力。我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他们康复起来,重新过上健康快乐的生活。

我恨建平,恨他不争气,恨他不懂得珍惜机会,恨他不体谅父母的辛苦。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废物,一个让我丢脸的累赘。我甚至有时候想,如果没有他,我们的生活会不会更好一些。

父母出院的这天,建平来了,我没有跟他说话,收拾好东西就把父母接回了家里。

我回到村里以后,没有回家,直接就朝着大屲粱的山顶走去,在那个地方才能找到迷失的方向,我来到粱顶,再也控制不了了,我哭了,压在心里的委屈也许只有哭才能释放出来。

我哭的不是伤心,哭的是生活的酸楚,无能为力。哭的是压抑已久的情绪。哭的是牛马半生伤痕累累,哭的是现如今的世道人心。摆又摆不烂,卷又卷不赢,躺又躺不平,这碗夹生饭我咽了又咽。

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压抑的心情,却只能想到可怜的父母,和我心爱的娟,于是我又像往常一样,咽下所有的情绪,一个人静静崩溃,默默治愈。

可怜这一身傲骨,却像个小丑,尝遍了酸甜苦辣辣,却还要像个没事人一样苟延残喘。没有七十二变,却要经八十一难 ,永远看不见头,熟悉的世界在一点点消失。父母也开始慢慢变老了,想着想着就想哭了,

也许只有我最喜欢的这段话,才能道出我的这半生,

我们这代人啊,点过煤油灯,看过黑白电视,看过连环画,骑过二八杠。拿着玉米杆当甘蔗吃,在村口偷过瓜,小河里摸过鱼虾,钻过麦田,逮过蚂蚱,这一切仿佛都在昨天却已经成为了遥远的回忆,小时候画在手腕上的表,从来也没有走过,却带走了我们美好的时光,小时候小卖铺的东西都想买,但是口袋里没钱,长大以后超市里的东西都能买 却不知道买什么能快乐,小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长大以后笑着笑着就哭了,

好想回到那个童年时代,回想到小时候在邻居二娘家玩耍的情景,就像昨天一样,

二娘,是我们家隔壁我三婆的儿媳妇,我们小时候经常去她家玩。二娘身材高大,站起来像堵厚实的墙,走起路来他的屁股左右一晃一晃的,厚重的像副磨盘。她性格开朗,对人热情,爱说笑,尤其好客,她的力气绝不输给村里任何一个男人。

冬天农闲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一窝蜂往她家钻,南房一屋子人,西房一屋子人。南房子里是大人,坐在炕上,嗑着瓜子聊着天,西房子里是孩子们,圪蹴在地下,玩着弹弓折着船,南屋哈哈哈。西屋嘎嘎嘎,笑声益出屋子,

她男人二叔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见人嘴一咧,嘿嘿一笑,就算是打了招呼,他是村里公认的勤快人,眼里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夏天的时候,他背上总挂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永远装着他挖的一些草药,就连拴在他家门口木桩上的那匹枣红骡子看见他,都会兴奋的摇着尾巴。用后蹄子奋力蹬着地面。腾起一地尘土,它真想跑过去迎接它的主人。

有时候我们在二娘家玩着玩着就到了饭点,村里开始响起母亲们吆喝吃饭的声音,有的被声音召唤回去,有的玩到高兴,就是不肯走。

二娘的男人用粗铁棍捅开土炉子,火焰蹭的一下窜出老高,映红了他的脸,他登上大铁锅,中间放个瓷碗,加上少许的水,放上一大盆洗好的土豆,不一会,铁锅里咕嘟咕嘟开始冒热气,土豆熟了,热腾腾的房间里飘荡着土豆的味道。南屋端一盆。西屋也端一盆,炸裂了皮的土豆在每个人手上跳来跳去,烫的人就是下不去嘴,有人喊,二娘有咸菜吗?二叔有开水吗?不一会,二娘端着一盆腌好的咸菜笑盈盈的走过来,二叔提着一个暖壶也进来了,土豆就咸菜,这种味道是童年的味道,刻在骨子里的味道。

那时候,只要是大白天,每家每户几乎都敞开着院子的大门,谁也不防谁,有什么好防的?你到他家借一把铁锹,他到你家借个草框,只要站在院子里说一声,拿起来就走,那时候,人爱串门,鸡爱串门,狗也爱串门,猪也学着串门。谁要是大白天关着院门,全村人都会鄙视你。哎呦喂!家里藏着大元宝呢。

一晃几十年,那些老屋的骨架依旧在,后院里的那棵老梨树依旧在,当年满屋子里的人呢?那些欢快的笑声呢?二娘和二叔依旧在,当年一起玩耍的伙伴们背井离乡去了远方,还有一些人在依旧默默坚守着这片黄土地,土地不说话,但它在胸膛篆刻着我们所有人的名字,那些童年的旧时光,只能在不高兴的时候想想罢了。

一坐在这里就是一上午了,秋天的天气虽然慢慢变凉了,可中午的太阳还是这么热,刚推开门,大爸正在厨房做着饭,大爸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咋回来了,你爸妈好了吗,我说,现在只能在家里调养,建平的孩子没人看,就出院了。

我坐在锅灶前面开始烧火,大爸一直问着父母的情况,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此时,我不想多说一句话,多想变成一个聋子,永远听不到这些烦心事。

不知不觉竟然把火烧的太旺了,锅里的面汤都溢出来了,溢的到处都是,大爸赶紧加了一碗凉水,只听见大爸嘴里不停的唠叨着,我突然一阵的气不由的就火冒三丈,对着大爸吼着说,你再说我就把这烂房子点了你信不信,溢了就溢了,说个没完,这是啥命,走到哪里都有人唠叨个没完。

我气冲冲的走出了厨房,大爸没有说话,在厨房里继续做着饭,我蹲在院子里抽着烟,心里气急了,这该死的生活,啥时候是个头。

抽完烟回过头看到大爸的背影,鼻子一酸,看到大爸七十多了,还在一天到晚的忙碌着,他又是为了谁,他心里的委屈又能给谁说呢,自己真不应该对大爸吼啊,我起身走到大爸跟前说,刚才是我不对,心里一着急就发脾气了,你不要生气的,大爸笑着说,我如果每件事都生气,早就气死了,饭熟了赶紧吃饭吧,

吃过饭后大爸说,明天咱们去把玉米掰了,要不然野猪就全糟蹋了,我说好,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醒呢,大爸就喊我下地,我赶紧穿上衣服,就和大爸下地了,在农村没有吃早点的习惯,为了趁早晨凉爽,多干点活,总是天刚微微亮,一家人冒着露水就去地头干活,一直到太阳几乎直射大地,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才回家。

有时父母也会带些干粮和水。下午吃完饭,大的四点左右就顶着日头就去地里,一直干到日落西山,天暗的只能看到黑影才回家。

开始掰玉米了,一个个玉米棒子随着左右手的配合只几秒钟便飞了出去。大爸习惯的手掰起玉米来非常麻利,其实看上去简单的掰玉米动作还是有技巧的。我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先是两手扶住玉米棒,左手从玉米棒顶端胡须处落手,用食指、中指紧紧夹住那酥软的长缨,用力向右一拧,大拇指紧干地扣住,向上一拔,长缨便被拔得干干净净。而后,再用坚硬的指甲卡住玉米的外衣,向两边一扯,呲啦一声,刚才还羞答答地躲在外衣里的玉米宝宝便全部露了出来。

大爸左手紧紧抓住玉米的身子,用力一撕,撕开一个缺口,右手随之一拉,随着“撕拉”一声玉米棒那由几层叶子包裹着的厚厚外衣便一下子脱下了,左手卡住外衣和茎,向下用力一掰,随着清脆的断裂声,棒子便脱离了生他养他的玉米杆了,一颗籽粒饱满、闪着成熟光泽的金色玉米棒便到手了,顺手一扔的同时,右手飞快地掠去棒子上的胡须,只听“扑通”一声那枚棒子便不偏不倚落在了那一堆金黄的棒子队伍里。

整个这一套动作、娴熟自如,在几秒钟内干净利落地完成。一时间玉米叶相互碰撞的声音,掰玉米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在为手上的活计伴奏。只见一双双手在飞快地撕、掰、扔,重复一套简单而又有意义的动作,田地里到处是一派丰收忙碌的景象。

我手里掰着玉米,思绪也没有停下来,想着母亲和父亲在的时候,他们早就掰完了,看着这一地的玉米,啥时候能掰完呢,玉米叶刺着皮肤,皮肤红肿痛痒起来。汗水湿透了全身,此时最令人喜悦和兴奋的不是玉米个头的大小,产量的多少,而是忽然从地头的另一侧出来,如释重负,终于掰到地头了的豁然开朗的感觉。

慢慢的太阳已悄悄地爬上了头顶,整个玉米田密不透风,活像一个大型的闷炉,叫人难以忍受。我的汗水似断了线的珍珠,从头发中渗出来,不停地顺着脸流淌着,整个衣服都湿透了。手上也被那粗糙而又锋利的茎和叶划出了一道道细长口子,被汗水一渗,烧呼呼的疼。

我赶紧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就看见大爸把玉米秆一棵棵用镰刀砍倒了,蹲着往前掰往前走,直至把玉米掰完。放一堆。最后把掰了玉米秆捆成捆,把四捆玉米秆,竖着立起来为一簇。我把掰好的玉米装上架子车,喊大爸回家。

中午吃过午饭,我正在洗锅,大爸装好了一架子车粪,不能空着车子去,要把土粪捎回到地里。地里的路很窄,家家都用木架子车运送,

看着满地的玉米棒子,金黄金黄的,带给人们的喜悦是无与伦比的。我突然心生感动,土地是最无私的,只有土地能给人们带来最踏实的感觉,只有土地能带给人们收获和希望,土地的厚重让每一位农人获得实实在在的慰藉,从不会让人丧失生的希望。

收完玉米后,母亲打来电话,说她和父亲在两个孩子10月1日放假就回来把玉米掰了,我知道母亲心里还记着这些庄稼,因为她在这个土地上劳作了一辈子,不管走到哪里她都忘不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颗粮食,我告诉母亲,我和大爸都掰完了,放假后我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