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奇异的地下世界里,一米七的个头、略微瘦、国字形脸、浓眉、鼻直口方,标准到没有特征的立体影像只持续了三秒,我就感觉身体被一股气流包裹着,在洞穴中快速穿梭。“噗”的一声,我坐在了山顶的草地上。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适应了一会儿环境。当看到一方天空开始微微发亮时,意识到那个方向是东。再往相反的方向看时,十二里铺村的轮廓,在微弱天光的映照下,稍稍显露出一点儿。有早起的人家,亮了灯光,现出这个古朴乡村的活力来。
清晨,没有风,我转过身,想再看看那个把我吞进去、又吐出来的洞口是什么样子。正是这个洞口,有着一股什么样的鬼使神差的力量,把我吸引过去,最终把我吞进去了。
我站在那块凸出的山石左侧,抻着脖子,怎么看也看不到洞口了,只见略微能看出轮廓的巨石,孤零零地向外凸出着。又转到另一边看,也是怎么看也看不到洞口。
这就怪了!难道那是个通风口,此时关闭了?
我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掏出手机看,这一看吓了我一跳,显示的未接电话少说也有二百个。未接的微信也有几百个,满屏都是未接电话和未回复的微信。甚至深海市的朋友、亲戚的电话和微信都打过来了。
早晨还是比较冷的。我赶紧打电话给钱杰,让她给我送件羽绒服上山,还有吃的。
电话里,钱杰顾不得多问,拿起羽绒服和吃的,还有水,就和万俊上了山。她边走边给于林于有江老宋头等一众人打电话,告诉他们好消息。
我从山顶慢慢地往下走,走了一会儿,身上发热,不再感觉到冷了,就是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在养殖场东部的山脚处,我和老婆孩子碰面了。此时,天已亮了。往钱杰身后一看,嗬,前来迎接我的足有二十多人。都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似乎我是从山上下到人间的原始人。
“我迷路了,在山上待了一宿,我没事儿。”我笑着大声说,“刚开始迷路那会儿手机没有信号,我找到个山洞,待了一宿。天亮了才找到下山的路。没事儿,都回家吧。今天是大年初二吧。”
见我是个正常人,迎接我的人都高兴地围着我嘘寒问暖,有人看看这里有没有被什么伤着了,有人看看衣服有没有破。
我穿上了钱杰带来的羽绒服,边走边吃,和他们有说有笑地往山下走。
当然,我铁定的不能说我进入到地下世界,进入到了意识战争研究所,我的行动代号是L007。这些都是d003反复嘱咐过的,是我至死都不能说、都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于林怀疑地说:“师父,你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我点点头,表示默许:“可能是吧,就是在山上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我记得天都黑下来了,走到一块大石头下,就没路了。我试着绕过山沟,到对面的山脊上下山。等走过去的时候也没找到路,接着往回走,又回到了大石头旁边。又往上走了一段路,想着重新上山,或许能找到小路。结果,走来走去,又回到了那块大石头下。或许是在山里吧,手机也没有信号。我朝四周看了看,就看见石头上面的山洞,就进去了。进洞了,用手机的亮光照了照,挺深的,还挺暖和的。就找了一块干燥的石头坐下来休息。没想到,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天快亮了,冻醒了。等我出了山洞天就快亮了,这才看清了山道,顺着山路往下走。走了一会儿有信号了,就给我老婆打电话。”
说到这里,我停了停,喝了一口水,有点烫嘴,吐了出来。一旁,钱杰说你慢点喝。
我一边走一边小口地抿着水壶里的水,说实在话,一宿了,我还真有点口渴了。
“不对吧师父,你一身的本事,遇到了鬼打墙也能出来,怎么会在山洞里呆一宿呢?”
“我昨天中午喝酒了,脑子糊涂了,遇着事儿了就慌了。就是寻思着能走下山,谁能想到是鬼打墙。再说了,咱这一带,也没听说过鬼打墙,东北这种事多。开始的时候,也没往这上面想,谁能想到,还真是鬼打墙。”
于林不说了,隔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也是,中午喝酒了,晚上能御寒,再加上呆在山洞里,应该冻不坏。”
老宋头说:“吉人自有天象,万书记在山洞里睡了一宿,毛皮未蹭!真是奇迹!”
我爹我妈早就等候在我家,见我在众人的簇拥下,平安无事、谈笑自若地回了家,高兴得直抹眼泪。
我三叔、万胜云、李德强等一众人,听说我回来后,也赶过来看我。见我神清气闲、谈笑自若后,都放下心来。站着说了会儿话,都走了。
接着,又来了一帮人看我。我家和昨天一样,又变得门庭若市了。
直到中午,才没有人到我家来了。于林和于有江是最后离开的。走的时候,我告诉他俩:“吃完饭,叫着刀芬芳,到我家开个会儿。”
我家客厅里,钱杰泡好茶后,领着孩子到我爹家去了。大年初二是出丈人门的日子,下午到我家串门的人就很少了。
我蹲下身去,给壁炉填木头。两点半左右,于林、于有江、刀芬芳就来了。我连忙招呼他们坐下,于林拿来茶壶,给众人倒茶。
于有江喝了口茶,像是在回忆往事:“咱村东山的那个山洞,我念初中的时候到山上玩,进去过一次,记得有七八米深吧。可别说,冬天在里面待着,还挺暖和的。后来有一年冬天,我和洪利,还有老宋头到山上抠蛤虫,中午吃饭时,就是在山洞里吃的。都说山洞里有狼,有獾,其实什么也没有。那是个谁都能进去的山洞,野兽才不敢进去冬眠呢,你当野兽都傻吗?如果在里面冬眠,那还不是送上门的宝贝呀?谁看见都抓。”
于林也挺感慨:“师父胆子真大,黑灯瞎火的敢一个人在洞里住一晚上,挪给我,早吓出尿了。”
我心想,我跌下洞穴时,不但吓出尿了,连魂都吓出来了。
想到这里,我呵呵一笑:“其实,没那么可怕,一晚上的,周围几个村子鞭炮响个不停,咱村灯火辉煌,山上都看得见。我是天黑下来之后才迷路的,再加上喝了酒,就在洞里过夜。要是白天,多走几步,肯定能找到道儿。唉,都是我爱清静惹的祸呀。要是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至于受一宿罪。”
刀芬芳说:“谁说不是?我本来打算叫上宋铭和你到我家吃晚饭,宋铭说初一没有叫人来家吃饭的,等过了初一再说吧,就没叫。要知道万书记能在山上迷路,我就叫了。唉,这事儿弄得,七赶八赶,还在山上待了一宿!”
“我那不叫遭罪,我那是在山洞里修炼法术。”
大家都笑起来。
“刀妹子,打算什么时候和老宋头办喜事呀?”
刀芬芳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想了想说:“不着急,等他儿子考上大学也不晚。”
于有江说:“听说宋利真聪明,每次考试,在班上都是前三,级部是前十,考985、211不成问题。”
“有这个能力,我倒是建议考985的军校,能考上军校,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工作、住房、媳妇都都有了,收入还挺高的。”我说。
“我看行,宋利这孩子挺稳沉的,一点也不毛愣,是个干大事的。”刀芬芳自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