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忍耐不住了，我一定要见到俞大海!
站在镇政府办公大楼外面，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出来。上次来的时候，门卫老张说现在镇政府禁烟禁得特别厉害，以前上来烟瘾了，可以到院子里抽，现在连院子里都不让抽了。
推开玻璃门，走廊里里空荡荡的，我打算到组织办打听一下俞书记在不在。如果今天还见不到他的面的话，我就直接找龙书记了。不过我觉得，在镇上按正常手续就能办的事，不至于惊动龙书记，龙书记那么忙。
我敲了敲组织办的门，站在门口朝里张望，见小姜在，连忙问：“小姜，俞书记在吗？”
小姜抬起头，看见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万书记啊，俞书记他……在开会。”
我皱起眉头，这个借口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太正常不过了。我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扭头一看，俞大海从外面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看见我，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万书记，你怎么来了？”
我感觉胸口有点堵，俞大海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了，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西装也有些皱巴巴的。
“俞书记，我打了好几次电话……”
“办公室里说吧。”俞大海打断我，转身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到。”
我对小姜笑了笑，转身跟俞大海上了二楼。俞大海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窗台上的绿萝长得郁郁葱葱。他示意我坐下，自己则绕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
“万哥啊，”俞大海叹了口气，“关于你之前打电话的事，我很抱歉。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有时候忙不过来，想着等事情忙完了再给你回吧，又忘了。我知道，你为那事来过镇上几次。”
我故作轻松地说：“不多，连这次三次。俞书记，我村办公室的地皮……”
“这个事我知道。”俞大海打断我，“但是，镇上现在财政很紧张，你也知道。那家外国公司开出的价格很诱人，而且他们承诺会在当地建厂，解决就业问题。对老百姓，对镇上都有好处，一举两得。
我向前探了探身：“可是村里，这是市里定的重点项目……”
“打住打住万哥，你冷静点。”俞大海摆摆手，打断我的话，“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明白，这是大势所趋。那家公司背景很深，连省里都很重视这个项目。”
“手续已经在走了，”喝了一口水，停了一会儿，俞大海接着说，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是镇财政的情况，你也知道。原来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村里能不能支援镇上一点。合村并居这么一搞，账直接封死了，早知道这样，年前我就和你说了，这事弄的。”
“多少钱？”我突然问道。
“什么多少钱？”
“那家外国公司出多少钱买我村的地？”
俞大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具体数字我不太清楚。但是你放心，镇上一定会给村里一个合理的补偿。”
我冷笑一声：“合理的补偿？我就是不想看着十二里铺祖祖辈辈父老乡亲生活过的土地被外国人买走！”
俞大海的脸色变了：“万书记，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项目关系到整个马家镇的发展，不是一个村两个村的事，我得为整个马家镇考虑。”
我感觉胸口堵得慌，扯了扯领口：“这个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万书记，我只能说很抱歉。”俞大海叹了口气，“但是，为了全镇的发展，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想起俞大海刚来时的意气风发，说要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的情景。再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突然，我感觉眼前的俞大海有点怪怪的，集中意识略微感受一下，隐隐之中觉得他和这个项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俞书记，项目什么时候开工？”
“快了，程序一走完马上开工。”俞大海故作轻松地说。
“那家外国公司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是一家外国公司。”
“是孟海公司吧？”
我能明显感觉到俞大海身体一颤，但马上恢复了平静：“什么孟海？我不知道。”
“哦，我也是猜的，听说孟海公司在西方国很出名，资金雄厚。”
“哦，或许是吧，我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