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如期开始,两桌酒依然摆在梨宅前院。
跟中午一样,大家轻轻松松地吃了顿饭,谁也没有给谁什么不好的压力。下位黎雨本来只是静静观察,看到此情此景也难免有些饿。
“雨妹。”忽然,二姐和守关敬缘从不知道哪儿走了出来,还带着一些绿豆饼,“要吃点东西吗?”
下位黎雨眨眨眼,疑问:“你们在监视我?”
“欣姐说你肯定会一直看着不肯走开,就让我们把补给带过来给你。”二姐平静地解释,“你倒也最好一直看着。”
“嘿嘿,没有别的意思噢。”守关敬缘附和,“吃点吧。”
下位黎雨接过去,却还有点不解:“我还以为……怎么是二号敬缘陪你来?”
“你以为是谁?”二姐纳闷,“四号吗?”
“你不可以这么想……”守关敬缘嘟囔。
“我以为是我姐。”下位黎雨坦言,“她去哪儿了?”
“她有事去找三姐和四姐讨论了。”二姐回答,“后勤我们会轮流跟缘一起负责,你只需要保持观测。”
下位黎雨道:“不用你提醒我,我当然会好好看着。”
“这样冷冰冰的干什么,都送吃的给你了……”二姐埋怨,“反正这是欣姐的意思,你看着办咯。”
“可能雨妹在试图重新集中注意力。”守关敬缘打圆场,又看向她,嘱咐,“咱们先走了,有事叫我们就行。”
“嗯。”下位黎雨平静回答。
这点空当,晚宴也快结束了,下位黎雨的潜意识没感觉到什么异常,便就让它这么过了去。等梨雨提着油灯回家,她也吃完了送来的食物,以饱满精力投入到了下半场。
也就是梨宅的会议。
这次敬缘也在,但因为是借钱的敏感话题,他们说不定还会大吵一场。
“钱是有,但现钱最多三千。”听儿子们叙述完苦衷,梨志云的回答还是不温不火,“分给你们两个不够分。”
“如果加上阿欣同阿雨的嫁妆……”梨致福自言自语,“我要一千零就够了,但是……”
“怎能搬出她两个的嫁妆?”旺子难得在丈夫面前起来质问了一次,“那些不能动的!”
“我知不能动!”梨致福皱眉回话,“这不是在想么?”
“福哥好像是八月一号就要交钱了。”梨福远忽然开口,“咱们的期限是八月末,时间上稍微宽裕一点。”
“宽裕一个月……?”婉茵暗觉不妙,“你想干嘛?”
“福哥那边像是比我们难搞。”梨福远指出,“这三千不如先给他们,咱们再回去想想,我认识几个借贷的,能宽容——”
“你去借贷?”婉茵大跌眼镜,“那个是无底洞啊!”
“阿远,冇做那些事!”梨致福也忍不住劝,“高利贷那些大耳洞食人不吐骨的!”
“他们不是高利贷。”梨福远摆摆手,“是挺正常的。”
“你还是悠着点吧。”婉茵啧声,“这半年过来,你那些朋友有多少真正借了钱给你?没必要非凑上去不可。”
“对,你三千给我们,你那六七千的洞怎么补?”梨致福实在不能无功受禄,“再谈过。”
“但就三千块钱……”梨福远有些烦躁了,“咱们加起来有一万的债了,就算加上咱们的老底和阿欣阿雨的嫁妆,也还有不少要填的。”
“如果还了钱可以撑过去重新开档……”梨致福又在思量了,“就算嫁妆暂时挪出来,应该也能快脆地赚返……”
“嗯……各位?”
忽然,几乎快变成背景板的敬缘开口,
“我有个办法。”
四个大人看过去,方才恍然想起她也在场。
为什么在场来着……?
“之前,我说要给村里修一条方便出山的路,大家就筹钱做打算。”敬缘介绍,“云伯也出了一份力,加起来我们凑的钱过万了,足够给你们救急。”
四个大人惊诧地看向梨志云,后者依然很平静。
“那么,你们意向如何?”敬缘像在明知故问了。
“阿缘在掌管这笔钱吗?”婉茵连忙问,“如果能借给我们,我们肯定会尽快还!”
“对……!”梨福远连忙跟上,“你要签字画押或者加利息都行,咱们只是单纯遇到坎了而已,本还是在的!”
“倒不用那么严肃,既然是云伯的后代,我们也应该多多帮助才是。”
敬缘顿了顿,天下没有免费午餐,她的一转话锋理所当然,
“不过,这笔钱是大家众筹而来的噢,你们如果想借走,我要在村里开个会讨论一下要不要借,怎么借,可以吗?”
“可以!”梨福远脱口而出,他都已经求之不得了,“开会!都可以开会讨论!”
“阿缘你安排就是。”梨致福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态度一下恭谨许多,“只要能让我们过关,以后你们修路时讲一声,我们实会大力支持!”
“真是客气。”敬缘微微一笑,“那么,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在镇鬼庙前面讨论这件事吧。其他村民我会负责通知。”
旺子看了看窗户,疑问:“这大雨,到了明天——”
“好!我们准时到场!”婉茵听到她肯松手已经大松一口气,哪还会挑挑拣拣,“多亏阿缘,真是天下顶好的一个女孩!”
“我就说阿缘能成大事!”梨福远也欣快地怒赞不已,“有眼光,有格局,有胸怀!”
“好了好了……”敬缘无奈而尴尬地轻叹,“总之明天记得过来就好了噢。”
“打死都会记得。”梨致福郑重点头,“那我们先走了,阿缘你亦早些返去。”
“雨大,天又黑,小心滑脚!”梨福远叮嘱。
“带伞了吗?”婉茵更是兴致勃勃,“我送你一段吧?”
“心领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敬缘婉拒着,又看了看没有任何意见的梨志云,“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噢,大家先各自休息,明天再谈。”
梨家四人心满意足地走回家,梨志云也上楼休息,敬缘便坐到了他之前坐的太师椅上,渐渐露出一股疲态。
“剩下的就等明天了。”她喃喃自语,“或者十二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