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下位黎雨一边倒水一边随口问，“听起来你想发牢骚。”
“也不算是牢骚噢，只是实话实说。”二姐将八卦镜放到一边，看向她问，“你想听吗？权当聊一聊。”
“那你说吧。”下位黎雨也只当作是听乐子。
“其实真要说的话，也没什么复杂的。”
二姐苦笑，
“我们死后会在地府化作像我现在这样的灵体，抛开主观因素不谈，一号敬缘在惨剧里受助最少、受苦最多，她在地府的灵体便会最潇洒自在、来去自如，这是命数平衡定律。”
下位黎雨惊疑：“一号敬缘已经死了？”
二姐摇摇头：“不清楚，可能还没有噢，我们没在地府见到过她。”
下位黎雨便继续听。
“巫女缘姐和缘也是一号天地的，虽然身份不明，但她们都有特殊的权能。”
紧接着，二姐一转话锋，
“但从我二号开始，后面的敬缘便都没有这般的力量。我们能在惨剧中得到前辈的指导和帮助，但代价便是像我这样平平无奇，就算我未必愿意接受这种交换也没有办法。
“就说六妹吧，她有很多前辈指导，死后却也会变成各种意义上的六妹。而且灵体的法力如果太弱，能不能在地府重生都尚且不知道。”
“那是挺可怕。”下位黎雨一边喝水一边评价，“但你是二号，你这么感慨干什么？”
二姐露出一脸的悲哀：“二号？二号什么都不是噢。”
“三姐跟巫女关系最好，四姐靠自己修炼了强大的法术，一号的存在更没法比……虽然以前会跟她们争次序，但我很清楚，二号不过是虚有名头。”
“你很羡慕嫉妒恨一号的位置吗？”
“不至于……但我偶尔会纳闷，为什么我偏偏是二号。就算六妹的位置让我去当，似乎也不会跟现在的我违和……”
“二号天地的罪孽是嗔怒，你就沾了不少。”
“咦……？”
“自怨自艾也是一种怒，是无能者的恼羞成怒。”
下位黎雨一针见血地指出，
“你知道我向来要强。在我面前这样评价自己可没法让我共情，只会让我嘲笑你。”
二姐愣了两秒，恼怒地斥责：“那你就笑吧……！看来你让我说只是为了消遣而已，真无聊！随便你好了！”
“你看，又急。”下位黎雨摊摊手，“我倒没心思消遣你，我在忙着看欣姐的谜题呢，只是看不过眼提醒你一声。”
二姐扭过头，双手死死攥住两个衣角，未出一言。
“喂……”看她眼圈慢慢变红，下位黎雨暗道不妙，“你要真这么在意，一开始我问你的时候你说没牢骚不就好了？反正我又不会待很久……”
咬住下唇，二姐的胸口起伏愈发剧烈。
“你别是这么气不过吧……”下位黎雨也很是茫然，只好继续为自己辩解，“你本不必跟我说这些话、看我的反应。”
“我……我以为你会听……你终究也是黎雨……”
二姐嚅动嘴唇，零碎的话语如同泪珠滑落在衣摆，
“灵体……原主法力太弱便不会醒来……而这个地府，只能有一对上位两姐妹……”
下位黎雨难出一言。
二姐抽噎着，用力地闭上双眼，两道泪痕由此更深了几分。
“我……”下位黎雨突然发觉，自己必须要赶紧说点什么了，“我没想笑你的。”
几秒后，二姐的身体突然散作火灰，飘到了秘密基地外。
呃，这下可能会有点麻烦。
下位黎雨不无懊恼地坐到床上，二姐的八卦镜还落在一旁，从上面可以看见镇鬼庙已经空空荡荡，鬼门也关得严严实实，敬缘和康伯大概已经回家了。
“算了……”她轻叹，“先搞定这个天地的事情吧。”
今晚怕是所有天地里最平静的一晚，蒿里村没看到暴力事件，甚至鬼门都没有被谁拉开；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说自己可以放松太久的警惕。
毕竟惨剧是必然事件。
下位黎雨又休息了一会儿，期间没有任何人再来过秘密基地；等到蒿里村迎来早晨，她就回了村里继续观察。
今天上午九点要去镇鬼庙前开会，昨晚敬缘离开梨宅时趁着夜色去通知了村民们。既然已经说开说定，难怪敬缘会担心别人迟到。
但在梨福远看来，这担心简直多余得很。昨晚做梦他都梦到了自己在会议上为了救命钱据理力争，根本不可能忘记。
时钟走到七点半，他噌一声从床上跳起，打算马上就开始整理仪容、严阵以待。
而看回床上，旁边居然是空的。
“阿茵！”梨福远惊诧地喊了声，“你起得比我还早？”
她难道去化妆了？
梨福远披上外套，走到客厅瞧了瞧，也看不到婉茵的身影。
这屋子就这么大，她应该是出去了。梨福远看看墙角，那里只有一把伞，看来真是出去了。
但现在还没到开会的点，外头雨声哗哗地涌着，她出去干什么？
带着疑惑，梨福远走向大门，一拉便拉开了两扇虚掩的门板，让凉风夹着雨点灌进了屋。
“没锁门？”他不免纳闷，“只是出去上个厕所？”
也有可能，这老屋里没有独立厕所。
梨福远打起伞，走到院子里四下环顾；待会儿的会议还有很多事情要跟她商议讨论，还是早点找到她为好。
他们住在村南边，如果是去厕所，南边的田地附近就有个茅厕。梨福远走过去，那里还挺近的，甚至出了院子就能看到。
也正因如此，他一下看到了茅厕那并未关紧的门。
茫然之际，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叫喊：“阿远！”
梨福远转身，只见那是梨致福，也撑了伞在往这边来。
“福哥，”他先打招呼，“你也这么早？”
梨致福匆匆地应了声，上来便问：“你有冇见到阿旺同阿欣？”
“她俩？”梨福远不解，“她俩不在家里吗？”
“唔见，得阿雨在睡觉，我以为她们起身去厕所了。”梨致福摇摇头，“她们不在那边？”
“没有……”梨福远暗道不妙，“阿茵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