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黄国公的心里并不大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尤其他看着沈千帆,心里越想越觉得憋屈。
“既是一场误会,便没事了。你走吧,日后别来我国公府了。”
这个沈千帆,碍眼得很。
李婉儿虽然有大错,但不代表沈千帆就一点错都没有。
没有沈千帆,他儿子,怎么可能会病情加重?
只是,大错是他们国公府上的,他倒是不好和沈千帆一个晚辈计较,显得自己太小气,国公府容不下人,传出去对国公府的声誉也不好。
见黄国公没有和自己计较,沈千帆也不想和一个儿子是傻子的老父亲计较。很快就带着太子护卫告辞出来。
路上肚子饿了,沈千帆在路边买了些吃的坐下来吃。
吃完还没来得及起身。
随意看了某个地方一眼,竟然又看到了黄国公府上的世子。
沈千帆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又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
没看错,那就是黄国公府上的傻子世子。
他怎么出来了?
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
世子独自一人,正在河边薅芦苇杆子玩,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沈千帆看到他身上的衣服裤子好几处都湿了,上面沾了污泥,整个人邋里邋遢的,和那些玩耍的孩童差不多,回去必定被爸爸妈妈嫌弃,搞不好还要挨顿打。
沈千帆在要不要多管闲事之间犹豫了一阵子。
最后还是起身走人。
不管了。
无论是李婉儿,还是黄国公,她都不喜欢。
李婉儿自己出身低微,爬上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以后,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别人不屑一顾也就算了,多大仇多大怨,还想打断她手脚要她去死。
黄国公呢,表面看着公正,其实也没把她放眼里。那时候在京城的恰园,她就心里很清楚了。
只能说,有这样的父亲和妻子,这位世子爷呀,也是倒霉。
自己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拿来提升自己的画功。
想到这里,沈千帆心情舒坦起来。
回到玄园,沈千帆拿好画材,出门继续新一轮的写生。之前匆匆忙忙被国公府搅扰,这些东西她都没来得及随身携带。
没想到出去以后,却再次碰到了黄国公府上的那位傻子世子。
这次,世子的脸上身上还带了伤,血块挂在伤口那里,有的已经变暗红了,这看上去还挺渗人的。
周围杳无人迹。
只有沈千帆和她带着的太子护卫。
这边是黄山文殊院前的悬崖,文殊台。
世子怎么一个人跑来了这里?
他不是被国公府绑起来了吗?
难道是他自己挣脱了绳索,逃出来的?
沈千帆看了一眼之后,就果断把眼神重新挪回到自己的绘画世界。
不知画了多久。
沈千帆忽然听到世子说话,声音从朦胧走向清晰。
她凝神听去。
世子坐在草地里:“打架,神仙打架!打,打打打。”
一边说,一边拿着折来的草杆,相互缠斗。
这是什么跟什么?
沈千帆不觉有什么。
但好不容易才找到世子的国公府下人,就慌里慌张。
“完了,世子这疯傻病更重了。”
黄国公也很快闻讯匆匆赶到。
“沈千帆!”
沈千帆冷不丁被他大喝一声吓一跳。
她下意识看过去。
看到了满脸怒容的黄国公。
好端端的,恨她做什么?
太子护卫早已将她护住,警告国公府的人。
“退后!”
黄国公一面命人帮忙拉拽世子,一面质问沈千帆。
“我国公府自问和你沈千帆井水不犯河水,你竟然将我儿掳走,带到这种地方来折辱!?我儿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沈千帆一头的问号。
这老头疯了吧?
“国公爷,你说,我掳走世子,带他到这里来折辱?我请问呢,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图他痴还是图他傻?”
国公爷一噎。
“你!牙尖嘴利!”
沈千帆:“你是看不见我手上的画材吗?看不见我忙着作画?是你家儿子莫名其妙跟过来,打扰了我的雅兴,我都没跟他计较,你这个当父亲的反倒怪起我来了?”
黄国公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方才他一心只顾儿子,看到儿子身上的血慌了手脚。
根本没注意到沈千帆在干什么。
眼下经沈千帆的提醒。
他才看到,沈千帆的面前还摆放了有桌案,笔墨纸砚全是徽派经典好物,边上还焚了香。
香袅袅娜娜,画纸上的风景画就差个收尾。
而沈千帆,右手拿着毛笔,笔上刚蘸了浓墨。
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才到的这里。
黄国公不说话了。
沈千帆也不想同对方客气。
“我记得你们国公府,可没有将世子当人看待,把他五花大绑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关押在大牢里的囚犯尚且还有出来晒太阳散步的时候。
“依我看,分明就是你们国公府自己在虐待世子,却把罪名安插在我的身上。怎么,国公爷难道是觉得我是一介平民,很好欺负?”
黄国公面色难看,重重拂袖转身。
“好男不和女斗!”
沈千帆微微冷笑。
“是好男不和女斗,还是国公爷自知理亏心虚了,大家心知肚明。”
黄国公不敢再有所逗留,赶紧招呼下人带世子回府。
沈千帆有太子护卫在身边保护,国公府带来的下人根本不是对手,没必要吃这眼前亏。
而且最要紧的,还是世子的伤。
“呜呜,呜,我不回去,我不……”
沈千帆听到世子挣扎呼救的动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想多管闲事。
回到玄园的时候,天色近黄昏,漫天的火烧云格外的好看。
沈千帆仰头欣赏了一番美景,才迈着平静的步子回去洗手,准备吃晚饭。
等县主的圣旨下来了,她就还搬回云谷寺住。
那边的环境氛围她更喜欢。
玄园毕竟更适合做生意。
这边黄国公把世子带回去之后,便命人严加看管,若再有下次,便要问责看管的下人,该发卖发卖,该鞭笞鞭笞。
一时间国公府上下气氛凝重,下人们做事情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喘,就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