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牢回来后。
万俟芜病了。
人是在落枫苑门前晕倒的。
还没有等到星愁去接她,一双修长又有力的手臂接住软趴趴往后倒的万俟芜。
不知为何,万俟芜的身体烫的吓人。
宋绫昭沉着脸问星愁:“星愁,这是怎么回事?”
星愁连忙跪下。
“公子,小姐带着我又去了一趟死牢,见完蓉妃之后,出来便一句话不说。”
“蓉妃……”
宋绫昭目光沉了沉。
伸手去探万俟芜的脉搏,她的身体烫得吓人。
他的内力是试探万俟芜的经脉内里。
她身上很烫,内里却有一股冷气息徘徊,同他的寒症不同,这种冷像是直击灵魂的阴冷。
宋绫昭皱眉,不解她的身体为何这样冰火两重天。
亦不敢乱动,只得将她抱回房间。
她的这种情况,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便恢复正常。
待她恢复正常后,宋绫昭才让星愁去请太医。
她醒来之后已经过了一天了,面前只有星愁焦急的容颜。
她有些疑惑的问:“阿愁,怎么了丧着一张脸?”
星愁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小姐,您不知道你晕倒的事情?”
晕倒?
她不过是在妄生铃中打坐,练习妄生铃上的古语,怎么就晕倒了?
“小姐,您不知道,这一晕,把公子吓得够呛,生怕您出什么事。”
“皇后娘娘也是今早才回去的。”
这么严重么?
“那宋绫昭呢?”
星愁眨巴着眼睛,神情局促。
最终还是抬手指着外面。
“在……在……外面喝茶……”
万俟芜看星愁的眼神都变了:“我晕倒,昏迷不醒,宋绫昭居然还能喝得下茶?”
星愁支支吾吾半天没说上一句话,只是她总感觉这不应该是兄妹相处的模式。
万俟芜掀开被子,推开门。
星愁才反应过来,连忙在她身后唤道:“小姐,小姐,太医院的说您是太累了,睡着了……”
只是为时已晚,万俟芜已经打开房间。
枫树下,宋绫昭正悠哉悠哉的给自己斟茶。
听见声音回头,淡定的说了一句:“醒了啊,饿不饿?”
万俟芜摇头。
“过来。”
宋绫昭冲她招招手。
石桌上,除了茶水,还有一碟子的点心。
宋绫昭将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睡了一天一夜了,吃点点心先垫垫……”
万俟芜看了看点心,疑惑的问:“你……”
她想说的是,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但是一想到难以解释,索性懒得开口。
“蓉妃死了。”
“哦……”她淡定的喝着茶,吃着点心,面无表情。
毕竟她是最先知道蓉妃死了的人。
本以为宋绫昭还会再说什么,没想到。
他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万俟芜,她抬眸看向信封,上面写着三个字。
张时歧。
宋绫昭道:“这是阿歧查到的,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万俟芜看了看信封的厚度,不用打开也能知道是什么事情。
她将信封收起来。
用肯定是有用的,至少可以解除皇后娘娘的心结。
万俟芜知道,能查到,必定少不了宋绫昭的助力。
“多谢。”
“不用,还有呢。”宋绫昭又递给她一张花里胡哨的帖子。
大红色的,上面金闪闪的刻着两个名字。
舒言兰。
谢江雨。
她惊讶的问:“他们这是要成亲了?”
宋绫昭摇摇头:“打开看看。”
万俟芜这才拆开来,原来是要定亲。
“我说呢,这才几天,就要成亲了,不过定亲也挺早的。”
“怎么这么突然?”
宋绫昭笑着耸耸肩:“或许他们有情,不过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之愿,舒将军受了重伤,崇安长公主对舒将军的兵权虎视眈眈。”
宋绫昭说起这些的时候,面色凝重,猜不透心中所想。
“若不想将舒将军管辖范围的兵权拱手交给崇安,那只有和世家之首的谢家联手,有世家的支撑,或许舒家能度过此难关,保住自己的兵权。”
“然……合作最牢固的关系便是姻亲……”
万俟芜看着这张请帖,忽然间觉得讽刺。
家族利益,竟然要用女子的姻缘去换取。
“他们的婚期定在立冬,定亲宴在三日后。”
“这么着急?”
“没办法,舒家等不得。”
万俟芜回头看了一眼,落枫苑的厢房没有收拾出来,她问:“宋绫昭,皇后娘娘不是让你住在落枫苑?”
宋绫昭发出一声轻笑。
“想什么呢?我虽然是皇后嫡亲弟弟,但终究属于外男,常走动,都要被那些言官骂死了。”
“你不也是言官,怎么不骂回去?”
宋绫昭喝了一口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阿芜,我好像还年轻,怎么能和一帮老头子计较?”
“……”年轻?呵呵……
她接过一片掉落的枫叶。
放在手心细细打量,听说锁雀宫已经重新修建,宫门修建完好。
好像从前的事,就没有发生一般。
如同过眼云烟。
她看向宋绫,道:
“宋绫昭,我同你一起出宫吧,小怜死了,蓉妃死了,娘娘的威胁解了,我之前同你做的交易也完成了。”
宋绫昭放杯子的手一顿,莫名的心中一空。
他没说话,许久之后才点点头。
“我要去同皇后娘娘告别,一起不?”
“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万俟芜走在前,宋绫昭走在后,初冬萧瑟,只有红色的宫墙格外醒目。
对于他们说离开,皇后好像并不意外。
皇后接过她手上两封信,分别是张静婉和张时歧查到的内容。
皇后扬了扬手中的信。
说道:“我便也不留你们了,这宫中无趣的紧,都回去吧。”
万俟芜给皇后行了一礼:“娘娘放心,下次我回来,会给小公子或是小皇子带礼物的。”
“阿鸢,他还有好些时候才出生呢?这些日子你都不准备回来看我么?”
“怎么会。”
“行了,我也是逗逗你。”皇后转身从缪清身上接过两个个箱子递给宋绫昭。
“阿昭,父亲年关或能从边关回来,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母亲了,上面这个是给你的,回去再看吧。”
宋绫昭从皇后手中接过盒子,手中箱子沉甸甸的,心情也莫名的沉重。
宋绫昭问皇后:“阿姐,母亲的心结已解,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万俟芜同样朝皇后的方向看过去。
有的伤害是已经形成了的,时间并不会抹平这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