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中,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阳光透过残垣断壁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影。这个少年站定后,目光直直地落在灵韵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你这么一个娇小的女生,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他对灵韵展现出的实力感到极为震惊。
灵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她收起了平日里的天真无邪,一双美眸凝视着眼前的少年,静静地问道:“好啦,小哥哥,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会在这里监视我呢?”
少年似乎被灵韵的问题问住了,他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欧阳子规。”
“欧阳子规?”灵韵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些许好奇,“好长的名字呢。”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摆了摆手。
然而,灵韵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突然举起了左手。只见她的手掌心处,一道微弱的光芒开始闪烁,渐渐地汇聚成一个复杂的法阵。这个法阵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凝重起来。
“诶诶,你这是要干什么?”欧阳子规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我可没有恶意啊,你别乱来啊!”
灵韵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她轻哼一声,说道:“哼哼,你监视本小姐,现在还敢问本小姐要做什么?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说话间,灵韵手中的法阵已经完全凝聚完成,强大的能量在其中流转。她毫不犹豫地将法阵朝着欧阳子规推了出去,眼看着这股恐怖的力量就要击中欧阳子规。
“等下!灵韵!”伴随着这声呼喊,一个身影如疾风般突然出现在灵韵面前,让她不禁心生疑惑。
“韶月?”灵韵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韶月,心中的震惊愈发强烈。
韶月一脸凝重地看着灵韵,连忙说道:“嗯,是我。你先冷静一下,千万不要冲动啊!这里的原住民是杀不得的!”
灵韵闻言,眉头微皱,她的指尖闪烁着水蓝色的法阵光芒,那光芒明明灭灭,仿佛是一首被突然掐住尾音的歌谣,戛然而止。
而此时,木屑在晨风中簌簌飘落,如同一场细碎的金色雪,给这紧张的气氛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她盯着韶月发间晃动的银铃 —— 那是她们踏入迷雾前,长老亲手系在领队发间的警示铃,此刻正随着呼吸轻颤,恍若还在复述那句 \"不可轻动杀念\" 的叮嘱。
\"原住民?\" 灵韵的尾音像被削尖的竹枝,\"这些破树屋晃得比我袖口的流苏还厉害,他刚才还躲在里面装神弄鬼!\"
她忽然转身,水珠从发梢滚落,在晨曦里碎成七瓣虹光,\"韶月你闻闻,这空气里飘的都是腐朽味,哪里像有人住的样子?\"
欧阳子规蹲在废墟里扒拉木屑,忽然笑出声来。
他指尖掠过一块焦黑的木板,木纹里竟浮出淡绿色的荧光,像被封印的萤火虫:\"小姑娘的鼻子倒灵,不过这腐朽味里混着月桂木的香,是我上个月新换的房梁。\"
他抬头时,晨雾正从树冠缝隙漏下来,给他鸦青的鬓角镀了层柔光,\"你们汉人总说 ' 耳听为虚 ',倒不如说 ' 目见亦虚 '—— 这树屋的支柱都嵌在梧桐躯干里,每十年要顺着树纹转三圈,方能与草木共生。\"
韶月忽然按住灵韵扬起的手腕。她掌心的温度比灵力的凉意更沉,像浸过月光的鹅卵石:\"若干年前前在镜湖书院,你可还记得《大荒异志》里的记载?' 草木之境者,树生而屋立,屋朽而木荣,其民与木石同寿,与风雨同息 '。\"
她指尖划过欧阳子规方才触碰的木板,荧光竟顺着她的指缝流淌,聚成小小的树芽形状,\"方才你用水龙术击碎的,是第三百零七根 ' 承露柱 ',按原住民的历法,这是他们修补树屋的吉日。\"
灵韵的睫毛猛地颤了颤。她想起出发前在藏经阁熬夜翻看的手札,泛黄纸页上的确画过类似的树屋结构图,每根支柱都标着 \"须与主木年轮相合\" 的批注。
此刻再看欧阳子规,发现他袖口绣着的藤蔓纹样,竟与树屋支柱的纹理分毫不差 —— 那些被她误认为补丁的暗纹,原是用树汁混合露水绣成的生长咒。
\"所以他刚才的笑声......\" 灵韵忽然咬住下唇,耳尖发烫,\"是在笑我用法术劈开了他们刚修好的房子?\"
欧阳子规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木屑。
他腰间悬着个葫芦形状的容器,此刻正渗出点点露珠,沿着藤蔓纹路往下淌:\"倒也不全是。\"
他忽然眨眨眼,指尖勾起一片悬浮的木屑,木片竟在他掌心抽出嫩芽,\"我是在想,这么多年来,敢用水龙术拆我房子的,你还是第一个。上回山魈来捣乱,也不过撞断了两根枝桠。\"
韶月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她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瓶身上绘着缠绕的银杏:\"灵韵,你可记得我们为何踏入草木之境?\"
瓶塞掀开的瞬间,清甜的草木气息漫出来,竟与欧阳子规腰间葫芦的气息隐隐呼应,\"长老说过,这里的原住民能听懂树木的语言,而我们要找的 ' 木灵之心 ',唯有得到他们的指引才能看见。\"
灵韵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她想起出发前,长老握着她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她手腕的灵力印记:\"灵韵啊,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可别忘了,草木生长亦需静待时节。\"
此刻看着欧阳子规指尖蹦跳的嫩芽,忽然发现他的瞳孔竟泛着淡淡的绿意,像浸在晨露里的新叶。
\"所以你刚才不是在监视我?\" 灵韵忽然叉腰,故意把声音放得凶巴巴,\"而是在修房子?\"
欧阳子规忽然蹲下,与她平视。他发间别着片梧桐叶,叶脉里流转着细碎的光:\"我是听见树的声音。\" 他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东边第三棵香樟说,有只漂亮的小水鸟撞进了迷雾,翅膀上的水珠都带着书卷气。\" 他忽然笑出声,露出尖尖的犬齿,\"不过小水鸟脾气有点大,差点把我的 ' 听雨轩 ' 拆去填了池塘。\"
韶月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看见灵韵的耳垂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指尖的法阵早已消散,正无意识地绞着辫梢的银饰:\"好了,既然误会解开了......\" 她取出一卷羊皮地图,上面用树汁画着错综复杂的根系图,\"我们想去找 ' 木灵之心 ',听说那是生长在草木之境核心的圣物,唯有纯净的灵脉才能孕育......\"
欧阳子规的指尖忽然按在地图中央。那里画着棵参天巨树,树根处有个闪烁的光点:\"汉人总爱说 ' 圣物 ',其实不过是老树的心跳。\"
他抬头望向树冠深处,阳光正透过层层绿叶,在他睫毛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三百年前,我的祖父曾接待过一群穿白衫的修士,他们也捧着这样的地图,说要取木灵之心拯救什么 ' 灵气枯竭 ' 的境地。\" 他的声音忽然低下来,指尖划过地图上被磨损的边缘,\"后来他们砍断了三根主根,老树流了三天三夜的血,把整片土地都染成了褐色。\"
灵韵的呼吸陡然一滞。她想起藏经阁那本残破的《灵修纪事》,里面确实有过 \"草木之境灾变\" 的记载,却从未提到过原住民的视角。此刻看着欧阳子规袖口被法术烧焦的边缘,忽然发现那些焦痕里竟透出淡淡的绿意,像春天在灰烬里萌发的草芽。
\"所以你们现在不让外人接近核心?\" 韶月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飞了掌中的蝴蝶,\"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
\"是镜湖书院的弟子,带着长老的手谕,还有能沟通草木的 ' 青蚨铃 '。\"
欧阳子规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腰间的葫芦,露珠应声坠入他掌心,聚成透明的镜子,里面倒映出韶月发间的银铃,\"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好奇 ——\" 他忽然望向灵韵,眼中泛起细碎的光,\"你刚才用的水龙术,为什么会带着镜湖寒潭的气息?那可是百年前被老树封印的灵脉。\"
灵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她腕间的银镯忽然发烫,那是离开镜湖时,师傅偷偷塞进她包袱的,说 \"若遇困境,可唤寒潭之灵\"。
此刻看着欧阳子规眼中的探究,忽然想起师傅临终前的话:\"灵韵啊,草木之境的水与木,原是同根而生,莫要让法术成了割裂的刀。\"
\"那是因为......\" 灵韵忽然抬头,水珠从睫毛滚落,却比刚才的更清亮,\"我想试试,能不能让水与木重新说话。\" 她指尖轻轻点在欧阳子规掌心的露珠上,水与绿竟在他掌心交融,聚成株半透明的小树苗,\"就像现在这样 —— 你看,它们其实并不排斥彼此。\"
欧阳子规愣住了。他盯着掌心跳动的微光,忽然笑了,笑得像风吹过整片树林:\"小水鸟,你知道吗?\" 他忽然转身,指向树冠间若隐若现的光斑,\"老树的心跳,其实一直在等能听懂它疼痛的人。
三百年前那些修士,带着剑来;三百年后你们,带着露珠来。\" 他忽然抛起掌心的树苗,绿光升入树冠,惊起几只毛色如翡翠的鸟儿,\"跟我来吧,不过先说好 ——\" 他回头时,晨光正从他发间流淌而下,\"要是再拆我的房子,我就把你的发辫系在最高的梧桐枝上,让风替老树给你讲三天三夜的故事。\"
灵韵哼了一声,却忍不住勾起唇角。她看见韶月正与欧阳子规并肩而行,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两棵即将共生的树。
远处的树屋里,忽然飘来若有若无的歌声,像是用树叶和着露水写成的曲调,而她腕间的银镯,正随着这节奏轻轻发烫 —— 那是从未有过的,温暖的触感。
晨雾渐渐散去,露出树屋之间交错的藤桥。欧阳子规边走边解释每棵树的名字,说哪棵香樟会在雨夜哼摇篮曲,哪棵梧桐的树洞里藏着星砂。
灵韵忽然发现,那些她以为摇摇欲坠的树屋,其实每根支柱都与树干的年轮完美契合,每片木板都刻着促进生长的咒文。
当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某根藤条时,藤条竟主动蜷曲,在她掌心落下颗晶莹的露珠 —— 那是草木之境,最温柔的问候。
\"对了,\" 欧阳子规忽然回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还没问你,刚才拆我房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灵韵眨了眨眼:\"除了木屑和你惊恐的脸?\"
\"错啦。\" 欧阳子规忽然停在一棵巨大的银杏前,树皮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承露柱的暗格里,本该放着 ' 木灵之心 ' 的碎片 —— 不过现在嘛......\" 他忽然指向灵韵发间沾着的荧光木屑,\"小水鸟,你刚才可是带着我的宝贝跑了一路呢。\"
韶月忽然捂住嘴笑出声。灵韵的脸 \"腾\" 地红了,手忙脚乱去摘头发上的木屑,却发现那些荧光竟已融入她的发丝,像撒了把碎星星。
而欧阳子规早已笑得弯下腰,腰间的葫芦叮咚作响,仿佛在应和这林间突如其来的,轻快的心跳。
风穿过树叶,带来远处溪流的私语。三个人的身影渐渐融入这片古老的森林,像三滴落入年轮的露珠,终将成为某个漫长故事里,新的,带着水汽的注脚。
直到……
灵韵突然间睁开眼,看着周围,有些奇怪。
她的脑海里,还是刚刚那些事的影子。
“我……刚刚怎么了……”灵韵她抚摸着自己的头,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很震惊。
欧阳子规看着灵韵,开口道:“灵韵,你本来就是我草木之境的人,刚刚那一切,就是过去在你身上发生的事。”
“这些,都是在很久前,在这片森林发生的真实的事。”欧阳子规说这话的时候,面貌也逐渐改变了。
原来,欧阳子规他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的,现在褪下面具的欧阳子规,只有一张苍老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