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番外:分裂(四)
“给我搜!”
那哨声是最为独特的,一旦响起,只意味着一件事——
独孤缘安打量着酒楼,一间间屋子被人打开,不少宾客大骂出声,被独孤缘安冰冷的目光扫过,瞬间噤声。
她听见了三楼尾部厢房传来的脚步声。
急促、仓惶、熟悉。
独孤缘安纵身飞上三楼,凝神听着厢房内的声响,她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她听到了那藏在厢房里的呼吸声。
当守卫赶来时,她迅速绕至楼外,从窗边掠进来,迎面碰上想要逃走的女孩。
——然后,紧紧抱住了她,双手微微颤抖。
跑什么呢?
不要跑啊。
我是独孤缘安,是你的妻子,是与你分离了三年的妻子。
为什么要逃?为什么狠下心要再次离开我?
别离开我。
我在这里,你不要走。
怀里的人身子骨仿佛一碰就碎,她胆战心惊地摸着那凸出来的肋骨,咯手得很,当她看见了薛暮虚弱疲惫的面容,摸着她手腕上深深浅浅的疤痕,心中酸楚痛意如潮水般漫过全身。
我怎么能让你这三年来受这么多苦?
我怎么能让你有朝一日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我怎么能寻不到你?我为何这么无能?
我……
即便心中再痛再恨,也不能将自己可怕的一面露出来。
她回想着以往的温柔,发现自己这三年来面上从未有过暖意,差点没有展现出自己的温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薛暮的表情,见她没表现出什么异色,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当屋外围满了人时,她脸上的温柔面具险些要裂开。
她不想任何一个人再去随意触碰自己的爱妻。
失而复得的爱妻。
但见薛暮像三年前那样与苗芙、钰诺等人正常相处,她又惊觉在这三年里,真正发生了变化的人是自己。
她变得疯狂,偏执,占有心越来越强。
她隐忍着自己的渴望,压制着自己晦暗的一面。
薛暮察觉到了么?当然察觉到了,但没有对她表示出什么惧怕,或是震惊。
只有人牙子处决那次,她看见了薛暮无法隐藏的情绪,既恼怒苗芙把人引过来,又害怕明面上的冷酷绝情逼走自己的爱妻。
但薛暮仍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问她能不能免除死罪,而她不愿,薛暮也没说什么,此事就这样揭了过去。
三年分离,薛暮比以往更爱黏着她了,她也常常在薛暮睡着时安静地注视着她,仿佛要把这三年来缺失的注视都要补回来。
薛暮回来后,她也发现了一件事。
黑魂主导了她的身躯,白魂也是她的本色。
她让自己的魂魄分裂,薛暮让她的魂魄相融。
黑白不再分明,真真切切地共存在一起,成为独孤缘安独有的意志。
……
“我听钰诺二姐说你常常醉倒在屋顶上,还自言自语流着口水,痴傻地望着月亮,酒坛空了一坛又一坛,是不是真的?”
一夜缠绵后,薛暮靠在她怀里笑得很是开怀。
独孤缘安不动声色地望着她肩头的伤疤。
伤疤周围被她留下了红痕,晃眼得很。
“你看你家夫人是痴傻的模样么?”她问道。
薛暮笑道:“现在是看不出来的,我要想办法把你灌醉,看你究竟是不是钰诺二姐说得那样,嘿嘿!”
在她“嘿嘿”的笑声中,独孤缘安吻了吻她的眉眼,脑中念头转了转,在“欺负”与“不欺负”之间徘徊,最后选择忠于自己的渴望,把人抱到怀里,用清冷的嗓音说道:“我已经醉了。”
“我不信,你等我起来找一坛酒。”薛暮还没坐起来,独孤缘安就按住了她,眸光流转间,薛暮看到了那其中的深沉与灼热。下意识求饶:“我不灌醉你!你快歇息
独孤缘安置若罔闻,被子向上一拉,道:“你不是想看看我醉了的模样么?”
薛暮道:“你这又不是醉了!骗人是小狗!”
独孤缘安道:“我做小狗,你做骨头。”
薛暮:“……”
她低低嘟哝两句,独孤缘安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了?”
“我骂你了!”薛暮哼道。
独孤缘安耐心问道:“骂什么了?给我听听。”
薛暮惊呆:“你还要人家复述一遍骂你的话,你……你怎么现在这么没羞没臊!”
独孤缘安笑着啄她一口,柔声道:“说我什么坏话了?”
“我说你没有节制,我羊入虎口了。”薛暮哼道。
独孤缘安道:“不对,是‘骨入犬口’了。”
薛暮正要闹腾,独孤缘安便将人困在怀里不松开了,细细亲吻。
夜很长,白日更长。
可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