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可咋整啊?”沉重打击啊!阿奶拍着大腿,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只有措手不及的无奈。
安琪太能整事了,闹自杀就算了,怀孕了,太丢脸了,他们家老祖宗的脸都被安琪丢尽了。
解景琛没有幸灾乐祸,只有漠不关心。
秦浼也没说话,若是在后世,未婚先孕,也没什么,哪怕生下孩子独自抚育也可以,只是在这个年代,只怕是会被人戳脊梁骨。
阿奶哀叫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后,抓住阿爷的衣角问:“那个男人是谁?”
阿爷沉默,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浼。
秦浼心咯噔一下,被阿爷复杂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阿爷是什么意思?想让她私下给解安琪堕胎吗?
这个年代堕胎,是要孩子的父亲签字,哪怕是婆婆帮解安琪堕胎,医院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有被泄露的风险,为保万一,阿爷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也不奇怪。
帮解安琪堕胎,没有问题,但是,她收费很贵,只要他们舍得出钱,她就愿意帮他们排忧解难,她也可以悄悄地透露给二大妈或是于大妈,她们的野路子宽广,悄悄给她介绍人,又是一项可观的收入。
对于堕胎,秦浼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伤天害理,想要生孩子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生下,不想要生孩子的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想方设法打掉孩子,有些是没钱,有些顾忌自己的名声,不敢去医院,会寻求一些偏方,而那些偏方没有保障,轻则伤了身体,造成不孕不育,重则因此丧命。
找她帮忙,不仅绝对保密,还绝对保证她们安全堕胎,她也会看人下菜下碟,条件好的,她就收费高,条件差的,她就象征性收点,条件差到极点的,她就义务劳动,主打就是人性化。
阿爷一个眼神,秦浼就想到了一项生财之道。
“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解景琛捏了捏秦浼的手,两人相处这几个月里,解景琛不敢说对秦浼深入了解,多多少少也懂她,他这个媳妇就是一个小财迷。
“利国利民的好事。”秦浼有些得意,计划生育实施,这可不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看来她又要去一趟黑市,进点货回来。
解景琛失笑,欲开口追问,阿奶的声音先响起。
“安琪没说那个男人是谁吗?”阿奶低声问,阿爷脸上纠结着复杂,思虑着该怎么说,阿奶抱怨地说道:“安琪是怎么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那个让安琪怀孕的男人找出来,让他对安琪负责,将伤害降低到最小,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护着那个男人,到底是那个男人重要,还是她的名声重要?”
阿爷欲言又止。
“不行,这事儿不能拖,我亲自去医院问安琪,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那个男人找出来负责,什么玩意儿?只想着快活,不想着事后负责,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美事,安琪也是傻,还没结婚就给出身子,万一那个男人事后不认账,没凭没据的,我看她怎么办?”阿奶骂骂咧咧。
“你别去医院,以你的脾气,去了医院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糕。”阿爷扯住阿奶,他都被安琪气得想要掐死这个孙女,以老婆子的脾气,真害怕她会把安琪掐死。
“都火烧眉毛了,她还护着那个男人……不是,还是说,那个男人跑了,骗了安琪的身子,不想对安琪负责,逃之夭夭,安琪说没说,是谁家的孩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带着解家人杀上门去,敢欺负我解家的孙女,不想活了。”阿奶霸气地说道。
“唉!”阿爷唉声叹气。
阿奶双手叉腰,戳了戳阿爷的脑袋。“你个老头子,这个时候,你光叹气有什么用?是机械厂职工子弟,还是棉纺厂,还是……”
“老婆子,你别瞎猜了。”阿爷打断阿奶的话。
“不让我瞎猜,你就直接告诉我。”阿奶恶狠狠地说道。
“是……”阿爷看向秦浼。
秦浼不淡定了,阿爷这眼神摆明了告诉他们,那个让解安琪怀孕的人是她。“阿爷,你看我做什么?”
“老头子,你看景四媳妇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说,让我们家安琪怀孕的人是景四媳妇?”阿奶没好气的问道。
秦浼嘴角一抽搐,荒谬透顶了,她让解安琪怀孕,可能吗?她可是女人,她可没那个功能让解安琪怀孕,阿爷也是糊涂,怎么着也要给解安琪找个男人……
解景琛猛然一震,杏眸微凝,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怒意。
解景琛要崩溃了,这可不是小事,得整清楚。“瞎想什么呢?她可是我的堂妹。”
阿奶打了个寒颤,她也觉得不可能,景四和安琪的关系很紧张,可是,若是秦浼,她只能怀疑是景四。
“阿爷。”解景琛怨气十足的眸,满满阴森。
阿爷眼见就要整出误会了,顾不上那么多了,脱口而出。“是秦想。”
“不可能。”秦浼。
“不可能。”解景琛。
“不可能。”阿奶。
三道震惊而激动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也觉得不可能。”阿爷沮丧地说道,私心的他,宁愿相信是秦想,可问题是,怎么可能是秦想。
秦想第一次来四九城,才来四九城没两天,安琪怀孕都三个月了,显然安琪是知道自己怀孕,她却咬定孩子是秦想的,无论他怎么说,都一口咬定是秦想的。
安琪这是缠上了秦想,想让秦想当接盘侠,别说秦想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他都觉得不厚道,好说歹说,安琪都不听劝,尤其是老二一家,还真信安琪的话,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对此,他深感无力,只好离开医院回来。
“阿爷,不是觉得不可能,而是根本不可能。”秦浼肯定地说道,阿爷看她的眼神,她瞬间懂了,感情在这里等她,怪不得阿爷要将她和解景琛留下,只怕阿爷真正想留下的人是秦想。
解安琪想得可真是美,想要赖上秦想,让秦想当她肚子里孩子的接盘侠,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她这个接盘侠,只是接了解景琛一人,秦想这个无辜的接盘侠,接的不只是解安琪,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可笑。
秦浼不歧视单亲妈妈,她歧视解安琪的作派,太卑鄙无耻了。
解景琛松了口气,差点儿他就被误会成了道德败坏的坏分子了,他的清白得到了昭雪,秦想呢?
被解安琪纠缠上了,解景琛都忍不住为秦想掬一把同情的泪,来四九城探亲,惹到了一身骚,你说冤不冤枉?
“浼浼,冷静点,别生气,解安琪赖不上你小哥。”解景琛安抚娇妻,天大的事都没有先安抚娇妻的情绪更重要。
“哼!”秦浼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没影儿的事,她赖得着吗?”
“人言可畏,这种事儿,只要你说,便会有人信。”阿爷担忧地看着秦浼,她想得太简单了。
阿奶沉默,开始酝酿计谋了,安琪想要赖上秦想,身为安琪的阿奶,她就要成全安琪,让安琪心想事成,想办法把这事儿给坐实了。
反正她想把安琪嫁给秦想,安琪如此决然赖上秦想,没准她还能利用安琪怀孕,逼迫秦想娶了安琪,为了解家,为了安琪,只能委屈秦想。
这事儿不能急,她要与老二一家从长计议。
“出了这事儿,我心里不得劲,不行,我要去医院看看安琪,不然我不放心。”阿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迈步就要走。
“老婆子。”阿爷拉住她。“别去。”
“放心,这事儿我有分寸,不会把事情闹得难看,我会妥善处理。”阿奶拍着阿爷的手背保证道。
阿爷愣了愣,妥善处理,这事能妥善处理吗?最妥善的办法就是秦想娶安琪,他们能安心,安琪也不会名声尽毁,孩子生下来也有人照顾,他们家皆大欢喜,只是苦了秦家,委屈了秦想。
唉!只怕这个妥善的办法,秦家不会接受,秦想也不当这个冤大头,秦浼也不会同意。
“我陪你。”阿爷见阿奶态度坚定,没阻止她去医院,想要陪她一起去。
“不用了。”阿奶拒绝,她担心老头子从中搅局,拒绝让他陪同。
“我不放心。”阿爷不放心阿奶独自去医院。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行动不便,或是脑子不灵光,我自己去,你回屋休息,你送安琪去医院,折腾得够呛,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阿奶将衣角从阿爷手中扯出,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走慢点,路上小心,到了医院见到安琪,别着急上火,好好跟她说,开导开导她,别让她一意孤行。”阿爷叮嘱道。
“知道了,罗嗦。”阿奶加快脚步,急切的样子让阿爷很不放心。
阿爷收回目光,看向解景琛和秦浼,因为心虚,看着秦浼的目光有些闪烁。“那个……我……咳咳咳,景四媳妇,我们要不要合计合计?”
“合计什么?”解景琛眯起眸子,唇角桀骜的挑起。
“合计……”阿爷在心里琢磨着,什么样的说词,这小两口才能接受。
“合计我小舅子和解安琪的婚事?”解景琛讽刺地问道。
秦浼猛然抬头,目光清冷地望着解景琛,哪怕是讽刺,她也不爱听。
解景琛安抚地抚摸着秦浼的后脑勺,这丫头要炸毛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秦想若是真愿意娶安琪,我们解家会给安琪丰厚的嫁妆,还可以想办法给秦想解决户口和房子问题。”阿爷都想了,只要秦想愿意,机械厂分配给老二的房子,他就作主,给秦想和安琪了。
秦浼在心里冷笑,这是想用物质击溃秦想。
解景琛嘴角含着冷笑,看着阿爷的眸光里透着种令人无从遁形的锋芒。“秦想在部队上建功立业,他的户口和房子,轮得着我们解家解决吗?”
阿爷哑然,又听解景琛讽刺道:“阿爷,您不会真以为秦家条件差吧,解家给安琪再多的嫁妆,秦家都不稀罕。”
“唉!”阿爷叹口气。“现在已经不是秦家条件差不差的问题,而是安琪那个丫头咬定肚子里怀的是秦想的孩子。”
“阿爷,您心里很清楚,秦想才来四九城,安琪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解景琛冷声说道。
“我们是清楚,可是别人不清楚,何况,谁能证明,秦想才来四九城没两天。”阿爷有些牵强的开口。
“部队的领导可以证明,秦想的行踪,部队的领导最清楚。”解景琛琥珀色的眸子里射出的精光,森冷逼人。
栽赃给谁不好,给秦想,简直不自量力。
阿爷心口一窒息,闹到部队上,这事儿就闹大了,丢人就丢大了,情节严重还会受到惩罚,这要是传开了,老大厂长的位置都要受到影响。
“不娶就算了,景四,景四媳妇,你们也别多想,是阿爷老糊涂了,一时胡言乱语了,我累了,回屋休息了。”阿爷萌生的念头被斩断,老脸都丢光了,没脸继续面对他们小两口了,弯腰拿起搪瓷茶缸,迈步朝他住的屋子走去。
阿爷回屋后,院子里只剩下解景琛和秦浼,两人都没开口,脸上的表情很凝重,气氛也有些紧绷。
“四哥,四嫂。”解景珊从屋里走出来。
秦浼趴在桌面前,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解景琛起身,上去扶解景珊,扶着她坐在藤椅上。
秦浼没开口,解景琛也没说话,解景珊沉思几秒,忍不住开口。“安琪堂姐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解景珊在屋里没出来,院子里几人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听得她怒火狂飚,好几次忍不住想出来义愤填膺骂人。
“她这是过分吗?简直是毫无底线的卑鄙无耻。”秦浼气愤的开口,让秦想当接盘侠,想想她就想摩拳擦掌,想要冲去医院狂揍解安琪。
“她向来如此,现在愈加的变本加厉了。”解景珊附和道。
解景琛是男人,没加入她们骂人,保持缄默地坐在秦浼旁边。
恶毒的话,解景珊也不会骂,秦浼是四川人,难听的话她会,只是她用四川话骂人会露馅,解景琛这个男人太阴暗了,现在不会质疑她,肯定会秋后算账。
秦浼忍着骂人的欲望,用最文明的话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她会遭报应的。”
报应?解景珊不信这个,对她而言,报应只是宽慰自己的说词。
“四哥,阿奶去医院了。”解景珊提醒道。
“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阻止不了她。”解景琛故意曲解景七话中之意。
“四哥。”解景珊瞪着解景琛,四哥明知她话中之意,却故意曲解,索性直言道:“四哥,阿奶是去医院找二叔一家商量对策。”
“商量对策?”秦浼又激动了,蹭的一下站起身,不顾阿爷还在屋子里,指着门口骂道:“商量什么对策?逼迫我小哥娶解安琪的对策吗?可笑,真是可笑,他们哪儿来的脸?”
“冷静,冷静,小声点,别让邻居听到了。”解景琛拉住秦浼,生怕他一松手,秦浼就冲去医院找人算账了。
“冷静个屁,你只知道让我冷静,想让我冷静,很简单,你现在去医院,把解安琪给灭了。”秦浼愤愤地推了解景琛一把,他们解家的屁事真多,人也是一个比一个极品,秦浼都不想掺和进来,好怀念在孙家的生活。
孙家虽然穷,人也各怀鬼胎,却没解家这么多事儿,孙家人心思也没那么歹毒,只要钱给到位,他们就能将她当成活祖宗般供着。
十块钱一个月,孙家人就能对她客客气气,在解家,十块钱顶个屁用,别说十块钱,就是每个月给一百,也会有人找她的茬。
解景琛有些无奈,捏了捏她的鼻尖,说道:“浼浼,杀人犯法,我若是进去了,你就守活寡了,对秦想也会有影响,会影响秦想政审。”
秦浼瞪着解景琛,挥开他捏着她鼻尖的大手,这口恶气太难咽了。
看着两人,解景珊只觉得他们在打情骂俏,杀人犯法,她也不给予支持。“四哥,四嫂,阿奶去医院找二叔一家商量对策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商量一下应对的办法。”
解景琛还没开口,秦浼就又暴躁了。“商量个屁,想把屎盆子扣在我小哥头上,门都没有。”
“对,不仅没门,连窗户都没有。”解景琛顺着秦浼的话说。
解景珊见眼下的情况,是商量不出什么应对办法,解安琪是四哥的堂妹,秦想是四嫂的小哥,他们夫妻没因此事而反目已经很不错了。
可解景珊还是想说出她想到的办法,思前想后,解景珊看着秦浼,试探性地问道:“四嫂,你们家给小哥养的童养媳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秦浼不假思索地回答。
本来就是忽悠阿奶的,现在阿奶不在,秦浼也不担心被阿爷听到,阿爷不在场,听到了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