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圣驾刚刚动身的时候,留守上京的越王杨侗就接到了圣旨,让他准备盛大的欢迎仪式。
可当杨寿到达长安城外的时候,顿时感到一阵愤怒,这次的欢迎队伍比起上次来,规模未免太小了,与他天朝圣君的身份严重不符。
上万人的杂耍队伍精简到一千人不到,浩浩荡荡的外国使节团也只剩下小猫小狗两三只了,鼓乐班子更参差不齐,最令人气愤的是,房檐屋顶树上,竟然都没缠绕丝绸,难道我大虞朝竟如此的没有实力吗
这越王杨侗难道是不想混了嘛,能力也太差了。
杨寿本来就头疼,这么一来浑身都疼了,对他来说丢面子可比死还难受,他老人家拒绝下车,让人赶紧把越王杨侗找来见驾。
太子杨侑看出了端倪,本着“宅心仁厚”的作人原则,补了一刀:“父皇,算了吧,儿臣听说越王家里的小妾刚刚给他生了个儿子,兴许他最近太忙了,所以事情没办好,其心可悯,这次就饶了他吧。”
杨寿一听火更大了,我说怎么把事儿给办砸了呢,原来是忙着在家带娃呀。
杨侗本来就很害怕,他知道自己把事儿办砸了,但他也真是没有办法,因为困难太多了,首先就是国库里没钱,其次就是关中人口锐减,能跑的全都跑了,还有就是那些外国使节见风使舵,看到大虞朝越来越乱,根本不来朝见了,连大使馆都撤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都怪他们,因为他们的商人在大虞朝的利益的确遭到了严重损害,国力衰微贸易不好做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经常被抢劫。
而这些人回去之后,做的事儿更绝,他们认为大虞朝已经自顾不暇,日薄西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所以你们在中原抢劫我,那么我就到河西走廊去抢你。
这么一来,商路断绝,大虞朝就更穷了。
很多事情杨寿根本就不知道,杨侗以前也不知道,他只是着急问下面要钱,好布置盛大的仪式,可下面就是办不好,他连着杀了好几个人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直到户部有一位负责理财的主事找到他,他才弄明白原来是这么这么一回事儿,这个主事,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大虞朝的第一批进士。
先帝开皇17年,先皇为了夺取门阀豪强手中的权利,开创了科举制,但当时只是试验阶段,对于这批才华横溢的进士,也没有太多的重视,所以这位仁兄当时只授予了羽骑都尉的光荣称号,还没有实权。
熬了好几年,才通过关系调到了户部工作。
其实房玄龄最想去的是礼部,因为他的专长是典章制度还有礼乐,刚开始他对户部繁琐的账目非常头疼,但好在他聪明博学,努力认真,不久之后就开始得心应手起来,这一干就是十几年。
现在他三十五岁了。
房玄龄见到越王杨侗,告诉了他几件事情,第一战乱消耗太大,第二户口锐减,第三商路堵塞。
杨侗说那你不废话嘛,我还不知道这些嘛。
房玄龄又告诉他,户口减少不一定是全都做了流民,而是被门阀豪强给吞了,因为门阀豪强是不交土地税和人头税的,他们兼并了土地之后,户口会被当地政府抹掉,从此之后,这些人就成了他们的家奴,种的再也不是国家的地,也不是国家的户口。
你要查只能查到某某门阀的一个集体户口。
这个杨侗其实也知道,但房玄龄接下来说的,就是他不知道的了,房玄龄给他看了几个钱币,然后告诉他:
“这些假币,才是导致国家经济迅速崩溃的罪魁祸首,现在假币实在太多了,老百姓都在以物易物,财富都掌握在豪强手中,流不到老百姓手里,我们去找谁收税。”
另外,我们的商路被堵塞了,玉器丝绸茶叶盐铁这些国际型的产业全都做不了,也根本赚不来外国人的金币,那国库里面怎么可能有钱呢。
杨侗才恍然大悟。
其实这些事儿,裴矩是很清楚的,因为他本人就是个理财能手,曾经多次担任户部尚书,但他就是不说,因为他知道皇上不喜欢听扫兴的话。
而且你把他老人家解决不了的事儿告诉他,那就等于给他添堵,所以他就假装不知道,爱咋地咋地。
那越王杨侗可不行啊,眼看着就要在父皇面前失宠,他就一股脑的全都告诉杨寿了。
“父皇,这实在不能怪儿臣啊,儿臣已经尽了全力了,求父皇明察,求父皇明察啊。”杨侗哭着说道。
杨侑赶忙说道:“父皇,看来越王在关中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您就原谅他吧,我想越王既然已经知道国库亏空的原因,肯定也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样呢,他不但没有过错,反而还立了功,您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畅所欲言吧。”
我畅你奶奶个腿。
杨侗真想把太子掐死,一段时间没见你是又修炼了什么缺德神功啊,比以前更阴了,不动声色,就把本王推到悬崖边上去了。
杨寿皱了皱眉头:“越王,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吧。”
杨侗什么解决方案也没有,因为他根本不懂经济,当然他也不懂军事,民生他也不懂,他就懂女人,懂喝酒。
眼看已经到了绝境,杨侗突然眼前一亮:“父皇,儿臣已经把解决方案都想好了,交给户部主事房玄龄去整理了,打算回头就呈递给父皇,您要是着急,不如把他找来,让他详细的禀报一番吧。”
杨寿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在这胡扯八道呢,顿时眼珠子瞪圆了:“来人,把越王身上的蟒袍给朕罢了,把他关到京兆府的地牢里去,不,把他关到太常寺去,跟马关在一起。”
秦虎听到房玄龄的名字的时候,就想出来说话,可刚迈步,就被萧皇后的眼神给阻止了。
他心想,对呀,这个时候我要是说话,不就等于在太子和越王之间选边站了嘛,我还是等背地里去找房玄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