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谦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公主殿下,奴才等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这件事情开玩笑啊,您要是不问,没人敢说,您既然问了,奴才等也不敢不说,您快去外面看看吧,现在整个雁门郡家家挂白,户户戴孝,哭的地动山摇啊。”
陶红芍抹着眼泪说:“传闻咱家驸马看中了李大人家产,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人夺产,城内因此爆发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老百姓高举着横幅,要求严惩凶手,形势非常危急,皇上连禁卫军都出动了。”
长安公主在太原的时候,就又跟秦虎生了一肚子的气,当时她听说,晋阳所有的大小官吏,集体弹劾秦虎,列举了他在晋阳的五大罪状。
其一为人贪墨,横征暴敛。
其二接受贿赂,私放钦犯。
其三殴打官员,滥用私行。
其四纵容士卒,勒索马场。
其五不懂业务,胡乱指挥。
这些事情,全都有凭有据,有条有理,而且目击证人成百上千,不可能所有人都冤枉他,容不得长安不信。
可是皇兄偏偏就纵容他,看完那些奏章之后,只是淡然一笑,不作任何批示,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也还罢了,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他要是真能干出什么人事儿来,长安公主才会觉得奇怪呢。每天这样道德败坏的活着,不正好附和他的人性嘛!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坏到这种地步,仗着皇兄的宠幸,肆意妄为到连李神通他都敢杀,真以为宇文述还活着呢。
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而且那李神通再怎么说也算是她的表兄,这不是存心打她长安公主的脸嘛,这让她以后在亲戚中间还怎么立足啊。
“你,你,你们,你们——”长安公主本来想说让他们去把秦小畜生给找来,可是话说到一半,竟然气的晕了过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公主,公主,公主殿下,快,叫御医,叫御医呀!”
迷迷糊糊的,长安觉得自己醒了过来,却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真恨不得刚刚直接死掉算了。
“叫,叫小畜生过来——”
陶红芍小声哭泣的声音传了过来:“公主,现在天都黑了,而且御医说,您身子弱,这段时间又是舟车劳顿夜里受了风寒,千万不能再动怒了,还是等明天您的身子恢复一些吧,求求您了。”
“那你叫柴绍过来。”
长安对柴绍的君子形象,是非常认可的,一方面,这是整个长安城有口皆碑的,另外一方面也是她亲眼看到的,所以别人说的话,她或许不信,但好像秦妃还有柴绍这两个人说的话,她信。
过了没有多长时间,柴绍便带着他的母亲一起过来了。
像柴绍这样的侠客,君子,当然懂得礼义廉耻,他不会孤身一人,在这个夜深的时候,单独和公主殿下见面,所以他把自己的母亲带过来避嫌。
这一点也让长安公主,更加的在心里钦佩他,刚刚是她想的不够周到,漫说她已嫁做人妇,就算是没有出阁,也不能私下跟大臣见面,公开场合除外。当然,也是气坏了,也是事情太紧急了。
“公主殿下万安。”柴绍和他的母亲赶忙跪下行礼。
长安公主勉强的坐了起来,身子绵软,吐字无力:“还麻烦老夫人过来一趟,本宫真的是不好意思,请坐。”
老夫人客气了一下,便坐在了椅子上,而柴绍眼观鼻鼻观心,就那么规规矩矩的站着,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公主。
确是一位严守礼仪的至诚君子。
长安叹了口气:“柴绍,本宫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我的驸马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你是个君子,一定要讲实话,且不可有半句虚言。”
“是!”柴绍拱手:“来的时候,臣已经料到公主可能是为了这件事情召见我,所以臣这一路上,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了。”
“那就讲。”
“是。”柴绍接着说道:“据臣所知,驸马爷刚刚进城,雁门太守尧君素就设宴款待驸马爷,当时城内的所有官吏全都参加,而李神通大人来晚了,引起驸马爷极度不满,指责他藐视上司,触犯军法。”
“刚开始,李神通大人一再解释,说家里小儿生病,脱不开身,可驸马爷已经喝多了,非要把他军法处置。”
“李神通老大人,个性木讷懦弱,对官场上的事情,不大了解,本来这件事情花钱就可以解决,可他偏偏不懂,解释说,这里并非战场,而他也不是军方的人,触犯军法的事情,似乎子虚乌有。”
“可驸马爷并不认同这个说法,他认为李神通大人负责给军方养战马,那么也就是军方的人,把军法用在他的身上,是非常合适的,没有任何问题,而按照军法,点卯迟到,需要杖责两百军棍。”
“老大人一再认错,驸马爷铁面无私,表示绝不纵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李神通大人,最后,最后——”柴绍面色凝重,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连你柴绍也有不敢说的话吗”长安公主脸色发黑,嘴唇发白,娇躯哆嗦,虚汗直下,气不成声。
“不是不敢说,而是没证据,有人说最后那一棍子,是灭口!”柴绍说道:“有目击者称,驸马爷走到李神通大人跟前,问他雁门马场还有多少战马”
“李神通大人说,有两万五千匹。”
“而驸马爷,则低声说:能不能少一点”
“李神通大人说,一是一二是二,我不明白驸马爷的意思。”
“驸马爷举起军棍对准了老大人的脑袋说,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而后就一棍子砸碎了老大人的脑袋。”柴绍拱手:“臣,说完了。许多事情没有证据,也并非我目睹,都是在场的官员们传出来的。”
“我就知道,他为了那么战马,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我早料到他会走这一步!”长安公主自以为对秦虎知之甚深,觉得他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之前就警告他不要打战马的主意,可他还是铤而走险了。
而且还因此冤杀了唐国公的弟弟。
“简直是丧尽天狼啊!”公主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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