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虎啊。”裴蕴都要登车了,猛然转过头来,装作很惊讶的说:“刚才忙着想事情,都没注意到你,怎么,有事儿”
秦虎知道他在装,但并不揭穿他,而是笑着说:“二叔,的确是有点事儿,不知道方不方便谈谈。”
“上车吧。”裴蕴一看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就招呼秦虎上车。
其实裴蕴现在也有些无可是从,一方面他和虞世基不是一路,但另一反面,他和虞世基一样,都是一门心思的迎合皇帝。
而秦虎经常触怒皇帝,这次不一定又有什么动议让他帮忙,他可不想趟这摊浑水,可是秦虎现在也很得宠,他也不能得罪。况且在这个乱世中,像秦虎这样手握重兵的人物,也最好不要得罪。
秦虎上了车之后,车夫和卫队护卫着两人向前走去。
裴蕴揉了揉太阳穴说:“最近身体很差,经常头疼,没有精神,听说皇上的身体也不好,经常在夜里惊醒,大喊有贼,所以我们做臣子的,还是要让他老人家少操心才对。”
秦虎知道裴蕴是故意说给他话听,但他觉得裴蕴这句话说的太扯淡了,皇上最大的心病就是叛军,如果拨乱反正,讨平叛军,他的失眠症才会不药而愈,而不是掩耳盗铃这么简单的。
“二叔,苏威大人的事情,可否请您帮个忙呢”
裴蕴害怕惹祸上身,秦虎就只能加快节奏,直接挑明,因为苏威的事情,对皇上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裴蕴眼神低垂:“这件事情我也很为难,苏威是皇上钦定的要犯,如果我不杀他,就是违背了皇帝的意思。”
秦虎沉默了一下:“二叔,我觉得皇上没有要杀苏威的意思,当时皇上只是在气头上,气消了之后,一定会想放过他的。”
“毕竟苏威是三朝老臣,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就让我去见见他,让他承认自己年老糊涂,记错了数字,这样的话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然后二叔只要留下他一条命,我自有办法让他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您也知道,我和苏岱从小要好,如今他的老父亲锒铛下狱,家族即将蒙难,我是不好袖手旁观的。”
秦虎说了这半天,裴蕴一直都在听,但他心里想的仍然是皇帝到底有没有要杀死苏威的意思。
见他不语,秦虎又说道:“若是皇上真的想杀掉苏威,当时就杀了,也不会交给二叔来审理了,皇上也许正在等苏威改变态度。”
裴蕴觉得秦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儿,如果驳了他的面子也不太好,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就说:“那好,那关键还是要看苏威的态度,你去牢里看看他,告诉他千万不要太固执了,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秦虎点了点头,急忙让车夫停车,随后跟裴蕴告别。
秦虎的马车一直都在裴蕴的马车身后跟着,下了车之后,直接上了自己的车,说:“去一趟大理寺监牢。”
苏威蓬头垢面的坐在监牢的草地上,痴痴呆呆的隔着木头笼子望着外面的走廊,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这一大把年纪死了也就死了,他没什么好遗憾的,可就是太遭罪呀。而且他那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啊。
裴蕴已经审问过他好几次了,明里暗里都告诉他,说他活不了了,让他赶快认罪,保住家里人。
可苏威也是个人精,他历经三朝,见惯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人性泯灭,这裴蕴一向奸诈,是祸害人的老祖宗,他的话绝不能轻易相信。
尤其苏威曾经主持过刑部,对于刑狱问案,很有经验,所以他就是不开口,就是不承认,裴蕴数次都是无功而返。
大理寺的官员们轮番上阵,充当裴蕴的说客,他仍然坚守底线,不肯松口,但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过了一会儿,牢头拿着钥匙打开了牢门,恭恭敬敬的把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让了进来。
苏威都没抬头看他,只看到他脚上的官靴,鼻子里就发出一声冷哼,老子玩转官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牢头恭恭敬敬的说:“秦侯爷,小的先告退了。”
“拿去喝茶。”秦虎扔过去一锭银子,牢头赶紧点头哈腰的跑了出去。
苏威这才抬头,他没想到这次来当说客的竟然是秦虎,但这也难怪,秦虎本来就是裴氏的同党嘛。
“苏伯伯。”秦虎赶忙拱手行礼:“您受苦了,我刚回到洛阳,听说了您的事情,今日特来看望。”
苏威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眯着眼睛说:“你想让我认罪,好去皇帝面前领功,只怕我要让你失望了。”
“苏伯伯您误会我了,我是来救你的。”
“裴蕴也说来救我的,所有当走狗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可老夫毕竟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你们骗不了我。”
秦虎料到苏威这个混了一辈子官场的老狐狸,早已洞察人性,绝不可能轻易的相信他,所以他也不着急。
“我有一个计划,如果老大人肯配合,那您很快就能出狱,但是绝对不是让你认罪,我说出来您自己考虑。”
“您最好是写信向皇上道歉,就说你年近八十,脑子糊涂了,记错了叛军的数量,我会代为转呈,无论如何会把您救下来。而且,这封信我不会交给大理寺,我会直接送到皇帝的面前,如何”
“这——”这个办法不失为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好办法,但前提是秦虎必须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如果他说的话全都是假的,苏威全家都很危险。谁知道裴家给他下了什么样的圈套呢
“我没办法向苏伯伯证明我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害人的,一切都要看苏伯伯自己的经验和阅历,您是官场上的不倒翁,不会连好人坏人都分不出来吧。而且我也没有必要陷害你,我并不缺少功劳,也绝不会给自己脸上抹黑。”
“这些,您都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