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毓冲出实验室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踉跄着后退,泪眼模糊中看到是宋晚音。
“书毓?”宋晚音扶住她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傅书毓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泪水不停地往下掉,她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宋教授,”章晓婷追了出来,“是书毓的先生......他出车祸了......”
宋晚音的手突然收紧,傅书毓感觉肩膀一阵疼痛。
她抬头看向教授,发现那张总是从容淡定的脸上此刻血色尽失。
“在哪家医院?”宋晚音的声音有些发抖。
“京州第一人民医院。”傅书毓回答。
宋晚音松开傅书毓,快步走向电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抓住傅书毓的手腕:“跟我走。”
电梯里,傅书毓感觉宋晚音的手冰凉得吓人。
……
傅书毓和宋晚音匆匆赶到医院急诊室,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傅书毓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却仍紧紧握着宋晚音的手。
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褂,低着头。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大嫂……”周宇泽站起身,声音有些沙哑。
“宇泽,”傅书毓快步走过去,“衍川他......”
周宇泽的脸色很难看:“大哥在回老宅的路上出了车祸,大概是四十分钟前送过来的,伤得很重。”
傅书毓感觉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宋晚音及时扶住了她。
周宇泽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落在宋晚音身上:“你是……宋阿姨?”
宋晚音点点头。
“请问是周衍川的家属吗?”一名护士拿着病历本走过来。
傅书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
护士递过一份文件:“需要家属签字。”
傅书毓接过笔,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她看着文件上“病危通知书”几个字,刺痛了她的双眼。
“书毓......”宋晚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哽咽。
傅书毓咬紧牙关,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像是在心上划下一道伤口。
“谢谢。”护士接过文件,“请在这里等候。”
傅书毓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她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听到了医生宣布死亡时间的声音。
那时她也是这样站在手术室外,等着父亲的消息。
可是最后,父亲再也没有醒来。那块手表永远停在了晚上十二点十七分。
“书毓?”宋晚音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傅书毓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听到了医生宣布死亡时间的声音。
“不......”她踉跄着后退,撞到了墙壁。
“大嫂!”
“书毓!”宋晚音扶住她,“你还好吗?”
傅书毓摇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我不能......”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变得困难。六年前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书毓,看着我。”宋晚音握住她的肩膀,“深呼吸。”
傅书毓努力照做,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玻璃渣,刺痛着她的肺部。她紧紧抓住宋晚音的手,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我害怕......”她哽咽着说,“六年前,我爸爸......”
宋晚音将她搂入怀中:“我知道,我知道。”
傅书毓靠在宋晚音肩上,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他了......”
宋晚音轻轻拍着她的背:“衍川他那么坚强,一定会挺过来的。”
傅书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周衍川的笑容,想起他们的点点滴滴。
“书毓,”他曾经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可是现在,他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傅书毓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就像六年前那样。
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了。
她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抢救室的灯依然亮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傅书毓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和宋晚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
手术室内,刺眼的无影灯下,周衍川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如纸。各种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
“血压持续下降!”麻醉师紧张地报告,“80\/50,还在降!”
主刀医生陈主任眉头紧锁:“加快输血速度!”
护士迅速调整输血泵的速度,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入周衍川的体内。
“心率不稳!”麻醉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出现室颤!”
“准备除颤!”陈主任果断下令,“200焦耳,充电!”
护士迅速拿起除颤板:“充电完毕!”
“所有人离开病床!”陈主任喊道,“放电!”
周衍川的身体在电击下猛地弹起,又重重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监护仪。
“没有恢复窦性心律!”麻醉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准备第二次除颤,300焦耳!”
“放电!”
周衍川的身体再次弹起。监护仪上的线条依然杂乱无章。
“还是没有恢复!”麻醉师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
陈主任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准备肾上腺素,1mg静脉注射!”
护士迅速准备好药物,注入周衍川的静脉。
“继续胸外按压!”陈主任下令。
一个住院医师站到手术台旁,开始有节奏地按压。每一次按压,他都能感觉到周衍川胸骨的脆弱,仿佛随时会断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住院医师的手臂已经开始酸痛,但他不敢停下。监护仪上的线条依然没有恢复正常的迹象。
“血压测不到了!”麻醉师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陈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准备第三次除颤,360焦耳!”
护士再次拿起除颤板:“充电完毕!”
“放电!”
这一次,周衍川的身体弹起得更高。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监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