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夏春梅一脸戒备自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不情愿的说着:“已经没事了,那些人都走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瞧医院里人来人往的,也没几个人像你这孩子这么热心。”
许国栋今年五十岁,他已然记不清有多少年没人对他说出孩子这俩字了。
在公司里,他是所有员工的主心骨;
回到家中,他是弟弟妹妹心中的老大,是儿子的爸爸……
细细想来,许国栋好似从未在李桂莲那里得到作为儿子该有的疼爱和重视。
她只会无休止的管他要钱。
不重要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
本就不是亲生的,何必强求呢?!
许国栋身体一怔,下意识地低下头,脸上的神情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短短几秒,就又恢复了正常。
“阿姨,你这是要去哪?身边怎么连个亲人都没有呢?”
闻言,夏春梅实在没忍住,心里想着反正他也不认识霍斯恒,吐吐槽也没什么的。
“呵,亲人?”
“我的亲人忙着呢,哪有时间照顾我这个老太婆子哦。”
“我无儿无女,老伴儿又去世了,当然得自己照顾自己,不然若是死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找不到呢。”
不知为何,当许国栋听到她的说辞后心里微微一颤,再联想到他的身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阿姨,其实你也没必要难过。”
“人活在世,都是孤独的个体。”
“有的时候,那些其乐融融的场景都是假的,等梦醒了才发现,根本就不存在。”
夏春梅陡然停下了脚步,她缓缓地抬起头再次看向许国栋,突然笑了。
“你这孩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像是个有文化的。”
“只是这话里带着些情绪,是最近遇到了问题?”
“我作为一个过来人告诉你,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当你熬过了这段日子再回首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根本就不算是个事。”
“好好的人,要是连股子精气神儿都没有的话,跟行尸走肉有啥区别?”
二人边走边聊,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楼下的凉亭。
许国栋不知从哪搞来个小垫子顺势给夏春梅铺上。
与此同时,许淑英正站在楼上往下看,嘴里不自觉的嘀咕着。
“大哥身边怎么还有个老阿姨,以前也没见过。”
没过多久,李桂莲强支撑着身子一点点挪动到窗边,她双眉微蹙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老娘住了这么久的院,也没看他来探望一眼,居然陪着个陌生人闲聊!”
“瞧见没?不是亲生的永远都隔着一层肚皮。”
“这要换成你和国中,就算我犯了天大的错,我也是你们的亲妈,哪会这么对待?”
“不行,我要下去找他理论!”
许淑英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怎么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害得母亲胡思乱想,还要找许国栋理论。
她试图劝解。
“妈,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些,不易生气。”
“要不我看就算了吧,没准就是病友闲聊……”
不等许淑英说完,李桂莲抓起一旁的拐杖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见状,许淑英不敢迟疑只得跟了上去,挽住了李桂莲的手安抚着:“妈,等你看到大哥的时候好好说,知道吗?”
“毕竟是咱们愧对于他,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现在大哥挺可怜的,家也没了,成名还不认他。”
李桂莲上来不讲理的劲儿,压根听不进去这些,反问着。
“是我逼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吗?”
“是我让他给安雨晴一半的家产吗?”
“是我让他的公司倒闭的吗?”
“我是换了孩子,但他儿子又没事儿,还是他没能耐,要不为啥成名认安雨晴?!”
许淑英顿时语塞,知道再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只得不情愿地跟她一起来到二人面前。
……
李桂莲见到夏春梅的那一刻,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诶呦,我说怎么连我这个妈都不要呢,敢情是要认旁人当娘了?”
!!!
许国栋也没料到李桂莲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低声回答。
“胡说八道什么?这位是住在隔壁病房的夏阿姨。”
“呵,夏阿姨?!叫得还挺亲的!”
李桂莲说了一句,示意许淑英把她扶过去直接坐在了夏春梅的身边。
“怎么?我不要的便宜儿子,你想白捡啊?”
夏春梅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许国栋有些听不下去,骤然来到李桂莲面前。
“你自己都说了,我是你不要的儿子,自然没有再认你的道理。”
“况且我已经破产了,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也拿不出钱养你的孩子,咱们以后就是陌生人。”
“夏阿姨与此事无关,你不要把她卷进来。”
夏春梅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人,总算是梳理清楚了他们的关系,突然开口道:“巧了不是,我无儿无女,小许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认我做干妈。”
“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总不至于惦记孩子手里的钱。”
“这跟吸血鬼有什么区别?”
李桂莲气得就差拄着拐打对方了,她呸了一口。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这认亲?!”
夏春梅并不恼怒,反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那也比你这个半身不遂的老东西强。”
许国栋无视李桂莲的愤怒,拽着夏春梅往回走,任凭她在后面如何喊叫都未理会。
——
霍斯恒回到公司,来到安雨晴的办公桌前说道:“小安,到我办公室一趟。”
等她进去后,霍斯恒反手扯下窗帘,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雨晴,夏春梅寻子之事,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安雨晴表情如常,看不出来有什么起伏,只是略微的点点头。
“所以呢?要不是她当时说漏了嘴,你打算一直不告诉我?”
“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怀疑她的儿子就是许国栋?!”
刹那间,霍斯恒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他双唇抖动了几下,想要解释但又不知怎么开口,最后道了句:“你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