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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天歌行 > 第一百一十章 潜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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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贵所言让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各位大人容禀,自我家娘子与公子离席,老爷便吩咐老奴去书房取来《新仪象法要》。老爷与沈大人、方大人共探星象奥秘后,心有所感,欲再细研星图。然老奴遍寻书房,未见此书踪迹。待老奴返回观星台时,竟目睹老爷被一女子推下观星台,慌乱之下老奴误将那人认成了方大人。后来细细回想,那女子貌若夜叉,力大无穷,许是传闻中的剥皮鬼!”

林德贵言之凿凿,与闻如意先前所述竟不谋而合。

若非方宁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又遭莫须有的诬陷,恐怕真要信了他几分。

钟县令闻此,亦无奈摇头,指责林德贵道:“方大人貌若天仙,与夜叉哪有半点相似?你莫要再胡言乱语。”

林德贵连忙躬身称是,恳请恕罪。

方宁却心生疑窦,直觉告诉她林德贵其实并未去找书,而是暗中安排人手刺杀他们。他似乎早已知晓凶手身份,只因刺杀一事未果,才转而诬陷她为杀人凶手,欲借官兵之手对付她。

只可惜,林德贵算漏了她有不在场的铁证,此番计谋终是棋差一着。

然此刻方宁无实据在手,无法直接证明杀手是闻府的人。何况闻青山已命丧黄泉,刺杀一事更难寻得真相。

方宁仔细观察着林德贵脸上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寻出破绽,“照你所说,最后见到闻大人的便是你。谁能证明你当时确实去了书房,而非去做其他勾当?”

林德贵一副被冤枉的模样,还真找来几个闻府小厮为他作证。

这时,验尸的沈昱沉声开口,“师妹,闻大人后背的一整块皮确已被人剥掉。”

方宁、钟县令等人闻言,连忙上前查看。

只见闻青山后背肌肤尽褪,筋肉纵横袒露,血脉贲张如织,惨状不忍睹目。

方宁蹲下身,指尖轻触闻青山后背那整齐划一的伤口边缘,眉头紧锁,问:“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伤口很眼熟?”

沈昱面色凝重,点头道:“与吴翔身上之伤颇为相似。且观闻大人伤口的肌理走势,凶手所用利刃与手法,与吴翔一案高度重合,恐为同一人所为。”

“真的是剥皮鬼!”众人面面相觑。

“得了吧!是有人假剥皮鬼之名行凶!哪有那么多鬼怪作祟。若人心良善,正气浩然,鬼怪亦难靠近。”方宁面色微沉,语气强硬,朝林德贵投去拷问的目光。

然而林德贵在衙役的看押下,垂首隐于暗处,面容难辨。

沈昱察觉方宁视线,低声言道:“师妹,我看他是不愿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不如从闻大人尸身上寻找线索。”

方宁收回目光,点头问道:“师兄可还有其他发现?”

沈昱指着闻青山尸身道:“闻大人尸斑未现,尸僵仅及颜面与颈部,四肢尚软,尸温尚存,以此天气与尸身状况估算,闻大人亡故应在一炷香左右。”

方宁略一思索,分析道:“那大抵便是我们遭遇刺杀之时。当时打斗声喧,观星台若有异样,我们未觉察倒不奇怪。”

钟县令在一旁闻之,赞叹不已,“沈大人验尸之术高超,方大人推理之能非凡,二人珠联璧合,实乃破案奇才呀。”

方宁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道:“钟县令您倒很是伶牙俐齿,相时而动呢。”

钟县令尴尬一笑,“是沾了二位大人的光,下官一下子就利脑袋清晰、嘴皮子索了。”

方宁对这等拍马屁懒得理会,转问沈昱,“师兄,闻大人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可疑伤痕?”

沈昱缓缓摇头,“闻大人身上几乎没有搏斗、挣扎或防御之伤,除后背的剥皮之伤,唯头部致命一击,是观星台坠落时撞击所致。”

方宁微微颔首,沉声道:“如此说来,闻大人被剥皮后,尚存气息,致命之因乃是坠台。”

“正是,”沈昱接过话头,目光落于闻青山尸身,轻点几处,“你看,闻大人的尸身落点及伤痕分布,皆表明他是在失去意识、昏迷状态下,被人推落观星台。”

方宁闻之,心中一动,想起曾在吴翔鼻腔中发现的迷药,上前细查,果然发现闻青山鼻腔中也有褐色物质。

方宁将褐色物质递于沈昱,“师兄,且看此物。”

沈昱细细分辨一番,言道:“确是迷药,成分与吴翔所中之药相似。”

至此,杀害闻青山的凶手,几乎与传闻中剥皮鬼的身影重合。

方宁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所有与剥皮鬼相关的案件。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炬,仿佛能洞察秋毫,直直锁定钟县令,道:“钟县令,说来也巧,我与师兄听闻文山县因剥皮一案已致十二人丧生,早有意前往县衙拜访一番,如今闻大人之死与剥皮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又恰好在此,何不与我们详细说说剥皮鬼一案进展如何?那些受害人又是何身份?他们有何共同特征?”

钟县令本想置身事外,此刻却只觉冷汗涔涔、后背发凉,忙不迭地解释道:“方大人,这剥皮鬼实是狡猾至极,下官能力有限,追查至今仍未有果。只查到这剥皮鬼似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丑陋的女人,惯于在夜晚出没害人。如今有两位大人在此相助,下官相信,定能早日抓到这剥皮鬼,还文山县百姓一个安宁。”

“至于其他受害人的信息,下官即刻派人回衙门取来。”钟县令说着,朝身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心领神会,即刻折返县衙。

方宁见从钟县令这里也问不出更多线索,不禁皱眉沉思:

按传闻中所描述,闻青山身为成年男子,被迷晕前定然不会毫无反抗之力。

是什么让他毫无防备?

若剥皮鬼一直躲在暗处,她自己竟也未能辨声察觉?

难道对方武功在她之上?!若是如此,那就不好办了!

方宁抬眼望向隐匿在黑暗中的高耸观星台,果断道:“钟县令,你挑几个机敏谨慎之人,随我前往观星台一探究竟。”

钟县令正欲寻机立功,好盖过剥皮鬼一案探查不力之事,闻言立即亲自带人跟上。

方宁又转头看向沈昱,嘱咐道:“师兄,此处就交给你了。”

沈昱自然应允,让方宁放心前去。

夜幕低垂,云厚月隐。

众人踏着沉沉夜色来到观星台,但见台上灯影幽明,四周陈设与方宁他们离开时毫无二致,只是此刻被淡淡阴霾笼罩,平添几分诡谲之感。

“方大人,这剥皮鬼不会正躲在暗处,就等着我等自投罗网吧。”钟县令搓了搓发毛的胳膊,有些打退堂鼓。

方宁瞥了钟县令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钟县令怕什么?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剥皮鬼找上门来?”

钟县令一听连连摆手,神色带着几分慌张,“方大人,下官不过是胆子小些,哪会做什么亏心事呢。实是剥皮鬼一案诡异非常,下官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呐。”

“既然害怕,那便竭力寻踪,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方宁说着,将案发现场划为数域,吩咐衙役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方宁则往闻青山坠台之处细察,至闻青山所坐主位时,忽生异样之感。

她快步趋前,只见主位之侧,多了一个宴会上的精致烛台。

此地本为观星台上最为尊贵、气场祥和之所,却因这烛台的出现,致使整个气场悄然而变。

方宁当即细搜主位周遭,果于一暗处缝隙中发现一块碎布。

那碎布色泽艳丽、隐有花纹,颇似女子衣料。

但今晚宴会之中,诸女皆着淡雅衣裙,无一与此布相匹。当然,也不排除她有遗漏之处。

钟县令见方宁面色沉肃,正凝眸注视某物,忙上前道:“方大人,莫非……咦,此地怎有顽石?”

钟县令步履匆匆,不慎踏及一物,险些仆倒。

方宁闻声望去,旋即运功上前,扶稳钟县令。

钟县令感激涕零,正欲开口恭维,却被方宁一口打断,“抬脚。”

钟县令不明所以,尴尬抬足,顿时,一枚色泽黯淡的珠子映入眼帘。

方宁俯身细察此珠,总觉得在哪见过,却一时难以忆起。

她拿起珠子与手中碎布比对,发现它们出自同一件衣物!

这时钟县令也跟着蹲下身,看着方宁手中之物,好奇道:“方大人,这些是何物?”

“不确定。但很可能是凶手身上的衣物。凶手在行凶时,遭闻大人反抗被扯下的。”方宁言罢,欲妥善保管证物,却在不经意间发现手上沾有点点金粉,细细摩挲几下,猛然想起昔日在吴翔指缝中也发现了此类金粉!

正当此时,一衙役匆匆奔上观星台,高呼:“方大人,沈大人言其有新发现,请大人速往共议!”

方宁嘴角微翘,“正好,我也有话要与师兄说。”

言毕,方宁嘱余人继续搜寻,她则返回闻青山坠地之处。

沈昱一见到方宁,立即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兴奋,道:“师妹,我在闻大人的右手指甲里发现了些许肉屑,凶手在行凶时定被闻大人抓伤。”

方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确认今晚参加宴会的人物都到齐,俯身凑近沈昱,动作自然而不露痕迹,将寻得的证物悄悄交给沈昱,而后轻声低语了几句。

沈昱微微颔首,以搜查为由,引数位衙役离去。

众人见状心生疑惑,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此景正合方宁心意,她将众人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安抚道:“诸位莫急,我等已觅得线索,沈大人已前往核实,真相大白指日可待。不过——”言及此处,方宁话锋一转,“为证众人清白,我需要查探在场诸位身上有无伤痕。”

闻如意闻言面露迟疑,一直沉默的闻昌晟反而应允:“理应如此,义父遇害前我们都在,确有嫌疑。”

方宁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对意见相佐的“恋人”,道:“既如此,便从闻公子开始吧?”

虑及男女大防,方宁特寻一隐蔽之处,仅携一仵作,逐一查验。

方宁的目光落于闻昌晟遮掩面容的面具上,道:“闻公子,多有得罪,还请摘下面具。”

闻昌晟一愣,却并无迟疑,旋即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毫无瑕疵、俊逸非凡的脸庞。

方宁讶异道:“不是说闻公子早年脸上受伤,不便示人?”

闻昌晟神色平和,轻抚面具留下的痕迹,“义父慈悲,为我延请高人,伤势近日方愈。只因尚未习惯,遂仍以面具遮掩。”

“原来如此。”方宁眉头轻扬,“我先前尚遗憾闻公子与坛华戏院的凤声同命相怜,看来倒是我多思了。”

“多谢方大人挂怀。”闻昌晟微笑回应,言语间对“凤声”二字避而不谈,又戴上面具,道,“方大人,在下是否可以离去?”

闻昌晟身上毫无破绽,方宁自不好强行扣留,只好颔首示意。

门扉开启,却见闻如意正焦灼的守在门外,见到闻昌晟后连忙迎上前去。

方宁本欲先查林德贵,然目睹闻如意担忧之容,转念道:“既然闻娘子在此,那接下来便你来吧。”

闻如意看了闻昌晟一眼,随即点头应允,随方宁步入室内。

“您不必紧张。”方宁先以言语安抚,见其心神稍定,边查验边感慨,“闻娘子与闻公子情谊深厚啊。”

闻如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生硬道:“晟哥对我照顾良多,犹如亲兄。”

方宁故意试探,“是吗?会不会是因为闻公子对你还有救命之恩。”

闻如意面色一僵,声音微颤,“方大人说笑了,如意不明白。”

方宁确认闻如意身上也无伤痕后,直视其眸,“闻娘子无须讳言,闻昌晟便是两年前为救你而毁容的凤声吧。”

闻如意脸色骤变,慌道:“就算晟哥便是凤声又如何,这与父亲被害一案毫无干系。”

方宁正欲步步紧逼,忽闻敲门声起,“师妹,闻娘子在内吗?我按你的吩咐,找翠儿领我们去搜查宴会上女眷的房间,结果在闻娘子房间床下发现了一件戏服!”

方宁闻此,眸光一闪,疾步上前开门,“师兄快进来。”

沈昱步入室内后缓缓展开手中黑布,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戏服。

“师妹,你所料不差,这碎布与珠子皆源自于此!”沈昱说着将碎布与珠子递给方宁。

方宁端详片刻,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这些东西似曾相识,竟与那日我们在坛华戏院见着的戏服相差无几!”

沈昱的嘴角微扬,看向方宁的眼神满是欣赏与信任,“而凤声,正出身坛华戏院!”

闻如意闻言,神色大变,双手紧握成拳,喊道:“不,这戏服是我之物!”

方宁审视着明显宽大的戏服,似笑非笑道:“那闻娘子不妨试穿一番?”

闻如意的谎言难以为继,慌乱间,门外传来一道爽朗之声:“二位师侄久等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风度翩翩的男子信步而来,正是邵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