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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脱险

是夜,水生辗转难眠,于是便趿鞋披衣,悄悄地将门曳开一条缝隙,侧身而出,又顺手闭了,看看外面月光皎洁,纵身上了房顶。屈伸坐在琉璃瓦上,向北远眺向阳城,只见灯光点点,与天上的寥寥繁星相互争辉,又于灯火之中依稀听见嘈杂市井之声,好不热闹。这等情景是他在梦里也不曾见过的。正看得出神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水生吓得纵身跳起来,正欲出手,才发现竟是石三,惊魂甫定后,自责道:“是我吵醒了师父!”

石三笑了笑说道:“我也是在镜修,并没睡着。”

水生好奇地问道:“师父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整日见你威风凛凛不惧凶险,心里好生敬佩,又好生羡慕,不知何时才能像师父一样,练就通天本领。”

石三屈身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瓦片,道:“来,陪我说说话!”

水生受宠若惊,赶忙坐在石三身边,问道:“从前师父都忙,我有些心里话想说,却没有机会。”

石三饶有兴致,笑着应允道:“那今晚就索性说个够!”

水生想了想,挑来拣去,第一句便脱口问道:“师父以为我的天赋如何?”

石三问道:“你问的是哪个天赋?”

水生一怔,说道:“自然是修行一道!”

石三道:“灵儿师叔有没有给你讲过功法与阵法?”

水生点点头,道:“讲过,不过我总觉得离我十分遥远,扑捉不到,所以想请教师父,弟子是不是没有修行的天赋,若是有,我便安心修行,若是没有,便不再徒劳,索性将精力放在别处。”

石三看着水生,问道:“你是看了媃儿才有这样的顾虑吧?”见他点头,石三想了想才说道:“术业有专攻,你与她截然不同,比不得。所谓天赋,一半在于肌理,一半在于心神,而肌理在修行途中是可以修正的,直到化境之时,便好似脱胎换骨。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修行之成败、境界,起决定作用的还在心神。心神定修为自是突飞猛进,若总是试探着,下不定决心,即便身强体健、骨骼惊奇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成就。”

水生顿时来了精神,道:“我丹成极慢,清风师兄说是我禀赋不足,练不成什么模样来。今日听师父一言才算茅塞顿开,往后我定专心修行,绝不再左顾右盼,妄自菲薄了。”

石三欣慰地点点头,又道:“我们修行,修的是气。何谓气?乃是天地间之阴阳调和,男修纯阳,女修至阴,因此,一旦丹成气聚便不可经男女之事,否则多年修行将毁于一旦,从此后也是乱了盘胎,再难精进。”

水生点点头道:“难怪白元那些长老虽是垂暮之年修为却不及师父,原来是这等缘故。”想了想又说道:“苦守终生、鳏寡孤独倒也十分凄凉。”

石三道:“天地之道,不可悖逆,这也是为寻常百姓留一线生机。若容修行之人放肆生育,不消三五代便没有了百姓的活路。寻常百姓没了出路也没了希望,一味混混度日,整个世界便陷入萧条之中。”一番话,将水生拉进沉思之中。

石三偷空向北面向阳城望去,只见灯火辉煌,好一派热闹景象,禁不住在心中想道:“白元庇护下,百姓亦可安享盛世,或许,是谁掌管天下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安宁、平等、共生便是天下之幸、察燕之幸。”然而,目光转向向阳城与雾都以外的区域,一切都被黑暗紧紧包裹着。而这黑暗要较光亮大过无数倍,黑暗吞没的百姓不知要比光亮中多出多少。他们定是竭力想要摆脱这黑暗,奔向光明,然而,往往是拼尽一生乃至几生,都不能得偿所愿。石三之所以有这样深切的感受,只因他曾经就困缚于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祖辈舍生忘死,方有他的出头之日。念及此,石三心中一凛,再一次坚定了走下去的决心,对于手掌心托举着的,他决不能轻易放手。“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所谓天下大同,少一处、一人都算不上成功。

“师父,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水生的声音将石三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石三站起身来,坚定地道:“不会!”说完便纵身跳下,吱呀一声开了门,盘腿坐下,继续镜修。

石三的修行并没有因为南征北战而荒废,相反地,正因为不断的在实战与镜修中来回跳跃才将他的真气捶打得愈加凝练,更精纯、更厚重。前些时日,他已隐隐触碰到了那道屏障,于是便加紧了镜修,然而无论他如何发力,那屏障都若隐若现又牢不可破。他也并不是没想过走旁门左道,毕竟关雎子曾许他以千年寒冰之劲力激发内在纯阳之势,催动真气暴增,顺势突破瓶颈。这种修行之法自然是违背天道的,虽一时过关,却是贻害无穷,若不是化龙涧里的水,恐怕关雎子早就命丧黄泉了。所以,他耐着性子,一点点摸索。方才之所以急着回来,正是因为想到劳苦大众时忽感心血来潮,有一股劲力随着那炽热的真气向奇经八脉喷发,正在关键时刻,被水生打断了,想要回来调运真气进入镜修,却又好似堕入旁道,总有种隔靴搔痒之感,不甚痛快。他很早便猜测那道真气与黎民苍生有关,却又不知道这真气如何调运,浑似洪水猛兽,一旦脱了缰绳便要将自己拖入万丈深渊。所以,石三一直以来也不敢引用,而是尽力将它压制在内丹之中。试了几次无果之后,便放弃了,心道:“既然是白泽尊者所赠之物,必然有它的妙用,其深意也定会慢慢浮现。”在镜中徜徉了一阵,便跳出来,躺在榻上,渐渐沉睡过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白崇一这般想着,便要亲自动手,趁夜取了石三师徒的性命。正要出门时,正撞见赶来的汉美特使司徒。司徒见白崇一面露杀机,心里便猜中了几分,直截了当地问道:“宗主是要去刺杀石三?”白崇一不答,司徒又道:“万万不可!”白崇一猛地看向司徒,目光犀利,似是在诘问:“为何不可?”

司徒自是明白他的心思,语调轻柔却又不失坚毅地说道:“石三此来,是我在其中牵线搭桥,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汉美的脸面何在、信誉何在?新白两家实力悬殊,想要灭掉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宗主想要动手也不必急于一时而惹下不仁不义、出尔反尔的小人之名。”

白崇一道:“石三乃是新党之魂,趁其单飞,或捉或杀,都要容易些,待明日放虎归山,怕是又要平添许多麻烦。”

司徒见他有些执念,便换了口气说道:“若宗主执意行此不义之事,我便撤回汉美,从此再不过问察燕之事,哪怕你两家、三家打得不可开交。”

白崇一一怔,没想到司徒会有这等反应,要知道前些时日他还曾谏言要将新党除之务尽,仅仅几天时间,态度上便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转念想一想也便释然了,汉美所在意的是察燕这片疆土,至于谁是这疆土上的主宰,于他来说是没有什么分别的,只要能够为他所用、受他掌控,其人未必非得是白崇一。然而,对白崇一来说,若是没了汉美的鼎力相助,他未必是新党与霍卢的对手。因此,司徒说出这句满是威胁的话对白崇一而言是很有杀伤力的。于是,白崇一只是呆愣了片刻,便换了副面皮,笑着说道:“我是戏言,特使何必当真?我明知石三此来扛得乃是特使的大旗!况且君子一言九鼎,当初也是我请特使邀他前来,又怎能加害于他。戏言耳,戏言耳!”

司徒道:“素知宗主深明大义,此番定是戏言,因此也是随声附和,与君相嬉。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明日择机召见石三吧!”

白崇一满口答应道:“都依特使之言。”司徒告辞返回雾都。留下白崇一在大殿中摇摆不定。对于石三,他是有很深顾虑的,因此只要朝中几个长老支持自己,他是很乐意动手的。然而,万万没想到,长老这边被他说动了,司徒却又坚定地站在了石三一边,他不明白司徒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来回踱着步子,愈发搅乱了思绪。于是他停下来,转身的瞬间,忽然,一个猜想涌上心头——难道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能不能对他言听计从,再或者借机拉拢石三,制衡自己,再或者二者兼而有之,既让自己明白唯有汉美才是察燕的“救世主”,又让他两家继续陷入内耗,无暇反抗司徒及汉美。想到此处,一阵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冷战。原来国与国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友谊,有的只是利益。想到这些,他反倒通透了些,至少不必再左右摇摆,知道石三是万万动不得的,他是汉美、霍卢与白元之间的稳定器,一旦动了,这平衡便会被打破,到那时不知会是什么情景,唯一能知道的便是,比现在更糟、更乱、更出人意料。

第二日,天色刚刚放亮,莫言堂外人头攒动,你一言我一语,惹得分外喧嚣,将石三与水生从睡梦中惊醒。水生忙向石三道:“是不是白崇一要来害我们?”

石三道:“昨晚没有动手,往后便不会再动手了。开门去吧。”水生起身去曳开馆邑大门,只见外面簇拥着的,乃是一群身着素服的百姓。见水生出来,便堆上满脸的期待,一人率先喊道:“他便是新党的石三!”其余人便一拥而上,争着要与他亲近。水生虽多与百姓接触,却从未见过这等阵势,略带惊恐地连忙摆手道:“我不是石三!”

石三在房中坐着,忽然觉得体内一道炽热的真气从内丹中蹿出,直冲那道瓶颈,一触未能突破。紧接着又是一道,仍不能破。接连几道冲上去,竟将那道瓶颈冲得摇摇欲坠,心中也是悸动非常,似有心潮澎动,难以名状。石三强压下这股心潮,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见百姓几乎踏破了门槛,水生已是招架不住。便疾走几步,赶到门前,接着那些百姓道:“我是石三,请问乡亲们有何指教?”

百姓见了石三真容,欣喜非常,争先恐后上前一睹尊容。石三不明所以,问道:“诸位不必拥挤,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

当先一个老翁,颤巍巍地道:“我们并没什么吩咐,只想问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才来苗州与我们分田?”

石三与水生闻言,皆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些人不是来“找麻烦”,恰恰相反,是来迎接自己的。此言一出,又一道更劲猛的真气冲撞出来,沿着经脉穿行一周后,直往那道屏障冲去。石三头脑一阵眩晕,险些跌坐在地上。水生以为石三劳累过度,受不得嘈杂,便好言相劝道:“此处属白元治下,我师徒二人乃是他乡之客,不敢妄言,请回吧!”

石三稳住心神,拽住水生道:“乡亲们辛苦来一遭,休要寒了他们的心。”便又转向众人道:“石三此次正为乡亲而来,能做的,我尽往好处去做,请乡亲们放心,我石三乃至整个新党都不会忘了你们。”

众人吵嚷着,七嘴八舌向石三说道:“若是白元敢难为你,我们便要再来,舍了命也要保你周全。”此言一出,又一股刚猛真气从内丹中窜出,石三心头一动,眼眶禁不住湿润起来,连忙说道:“你们好意我心领了,白崇一宗主乃是正人君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定不会难为我的,请诸位放心。”

众人又说了一阵,才被师徒二人劝走了。石三体内的真气再也压制不住,一股股喷涌而出,冲向那轻薄却坚韧的屏障。

水生见石三额头上不住沁出汗珠来,便有些担心,关切地问道:“师父怎么了?怎会出这么多虚汗?”

石三道:“想是要冲关了。需要静养!”

水生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冲关,更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见师父面色潮红,满脸汗珠,头顶上氤氲散出些真气来,便知道事出紧急,忙将师父护送进房中,随即紧闭了房门,守在师父身边,手脚慌乱,又不知该忙些什么。

雨浓迈步进入空荡荡的宗主殿,俯身在白崇一耳边,说道:“一群乌合之众到馆邑去,盘问石三何时与他们分田,还说要护他周全!”

白崇一不禁皱了皱眉,心底里藏着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看来,石三是彻底杀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