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眸深处暗流翻涌,心心念念的人近在眼前,心跳无法控制地加速。
季予安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生怕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她就会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身体坐直,抬手轻轻搂向她的肩,让她的身体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乌黑柔顺的发丝垂落,他的手指忍不住把玩她的头发,白玉般的修长指节将她的发丝缠绕成一个圈,像在手指上套住一枚墨色的戒指,又或者说是缠绕在他指间的黑色“红绳”,使他心甘情愿被套牢,任她牵引。
“我是属于你的,宝宝。”
松开她的发丝,五指缓缓穿过她的指间缝隙,拢住柔软无骨的掌心,与她紧紧握住。
姜粥粥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枕在对方的肩上,自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刚睡醒的她顿时脑袋清明,吓得连忙松开他的手。
一旁的男人被她的举动搅醒,慢悠悠地掀开眼皮子:“怎么了?宝宝……粥粥。”
姜粥粥:“……”
这样叫,更怪了!还有点羞耻!
“没事,你要不要再休息会儿?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些距离。”
姜粥粥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与他稍微保持点距离。
看了一眼车窗外,上午还算晴朗的天空,隐隐有转阴的趋势,路旁的树枝随风摇晃着,枯黄的落叶纷纷扬扬。
深秋后就是入冬,她不喜欢冬天。
季予安的目光也随她看向窗外,声音回应着她,“不睡了,想陪你说说话。”
话虽如此,但两人相对沉默。
姜粥粥觉得眼前男人应该有很多故事。
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
身体生了什么病?
为什么和外公一起生活?
还有……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每个问题,都不好直接宣于口中,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有的隐私是伤疤,表面已经愈合,但揭开那层丑陋的疤痕时,下面是鲜血淋漓。
不过想到他弹钢琴时略微僵硬的左手,姜粥粥轻声问道:“我能看看你的左手吗?”
声音刚落下,姜粥粥看到他垂在腿上的左手,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脑袋赶紧摇了摇:“不看了。”
但季予安的左手已经伸到她的面前:“看吧!不用对我那么客气,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乖巧顺从的语气,使他更像一只听话的萨摩耶。
仿佛主人说“握手”,他就会乖乖抬起爪爪。
和隔壁那只不服管教的哈士奇,完全不同!
姜粥粥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他的手特别漂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
如白瓷般的肤色使他的手看起来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骨肉匀亭,连手背的青筋纹路也宛若瓷器上的精致花纹,然而……看到他的掌心时,这件完美的瓷器瞬间暴露出它的瑕疵。
在虎口的位置,一道浅色伤疤贯穿到腕部中央,像是狰狞的裂痕,即使经过高超工艺的修补,也无法还原当初的完美。
姜粥粥眼睫颤了颤,是这道伤影响了他的左手吗?
“当时一定很疼吧!”
这么深的伤疤,估计伤到了骨头。
季予安的左手握住,将掌心的伤疤遮盖:“都已经愈合了,粥粥不要担心。”
不知道他是为何受伤,姜粥粥柔声说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车内开始有些颠簸,到达地方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厚积的乌云遮天蔽日,一场大雨很快来临。
一栋古朴的深宅大院坐落在眼前,还未完全靠近,就看到刷着红漆的木门在阴暗中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姜粥粥看着眼前这栋宅子,不禁想到恐怖电影里的一些片段,莫名生出几分惊悚感。
“到了,你赶紧回去吧!最近天气不好,你多注意身体。”
把人安全送到家门口,姜粥粥觉得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毕竟眼前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她是真怕对方半途出了什么情况。
季予安看向她:“粥粥要不要进去坐坐,今天多亏了你帮忙送我回来!而且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一个人女孩子回去我也不放心,等雨停了我安排司机送你。”
姜粥粥对这栋宅子实在望而却步,狂风,暴雨,深山,老宅……
旁边还有一张脸色苍白如鬼魅的男人。
所有恐怖元素在这一刻都集齐了。
“不了……”
拒绝的话正准备说出口。
一道闪电撕开厚重的阴云,紧而响起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将车内瘦弱的身影吓得一个激灵,脸色瞬间比旁边的男人还要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