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轻笑了笑,单手托住她下巴固定住,另一只手则仔细为她画着眉毛,
“只是一件小事,便值当你这般高兴?”
宛央笑着戳戳他胸口,“错了,能让我高兴的,就不算是小事。就像现在,看你认真帮我画眉的样子,我也很高兴。”
她并不似普通大家闺秀那般笑不露齿,相反,她每次对着他笑时,都会不自觉露出几颗贝齿,以及左边那颗若隐若现的小虎牙。
俏皮又不羁,一如她这个人般。
为她画完眉毛,李承泽并未立刻松开托着她下巴的手,而是垂首凑近,在她唇上轻缓落下一吻,
“范央央,你果真是个小骗子……”
可他偏偏又忍不住相信。
他声音极低,若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定会以为是在说着什么缱绻动人的情话。
“可我早说过,喜欢你那句是真的。”
宛央主动去吻他。
李承泽阖上双眼,骨节分明的大手松松挑落她头上玉簪,满头青丝泻落,触手温凉,长长墨发拂过揽在她纤腰的手背,黑白交织,缠绵悱恻。
青红两色衣裳散落一地,如同盛开在春日的花,红情绿意,彼此纠缠不休。
沉沦起伏间,他温柔吻过她眼尾眉梢,身体却是毫不节制的将人要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日暮西斜,紧闭的房门也不曾再打开过。
……
自打二人成了亲,范无救跟谢必安便不再随身跟着李承泽了,尤其是宛央在家的时候,基本都是在院子外头听候吩咐。
对于俩人一天没出房门的事,范无救和谢必安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范无救感叹: “难怪都说这温柔乡是英雄冢,书上诚不欺我啊。”
瞧瞧自家殿下,越来越有色令智昏的架势,都让范闲气成那样了,又被郡主几句话就给哄好了,真是不值钱。
谢必安冷淡开口: “你没成亲,怎么这次春闱还没考过?”
范无救: “……”
*
对于李承泽和范闲之间的争斗,宛央通常只在对方触及底线时出手修整一二,平时只要不触及底线就任他们斗去。
影子打败四顾剑后并没杀他,只是暗中接手了东夷城,如今明面上却还是鉴查院六处主办;
言冰云也接手了四处,正式成为四处主办;
沈婉儿自被宛央带回后,就给安置在了范若若坐诊的医馆,有范若若的悉心安慰外加对医术有些兴趣,沈婉儿终于走出哥哥的死亡阴影,一直跟着范若若学习医术。
如此平静的生活过了约莫有大半年。
这半年多,宛央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动手,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到来。
悬空庙赏花。
庆国皇族每三年一次,前往建于悬崖峭壁之上的悬空庙举行赏菊大会。
这是一次庆帝和陈萍萍的暗中博弈,也是各方牛鬼蛇神齐齐出动的时候。之所以说最合适,是因为庆帝明面上为了打压叶家(实际上是为了让叶家隐于暗处),而故意支开了叶重和禁军统领宫典。
彼时除了庆帝自己,他身边只有大皇子李承儒跟范闲这两个能打的。
悬空庙赏花,每一品阶官员都有对应的层数位置,宛央从身份上来说,刚好能以皇家儿媳的身份和庆帝处在同一层,此时是离庆帝最近的时候,下手最方便。
临赏花前,也不知庆帝是抽什么风,点名要自己几个好大儿亲自去挪花、搬花。
不光是几个好大儿,就连陈萍萍范建等也无一幸免。
好在庆帝还没丧心病狂到让宛央也亲自干活的地步,于是,在一堆男人苦哈哈的顶着大太阳挖花的时候,宛央就坐在伞下悠哉悠哉的乘凉。
当然,她也不是纯干看着,宛央也准备了不少冰镇果汁、奶茶什么的作为补给,谁要累了就过来坐下喝点东西歇一歇。
深谙打工人摸鱼之道的范闲是最先走过来的。
“累死我了,我这会嗓子都快要冒烟了,央央,有没有冰镇西瓜汁?”
范闲一屁股瘫坐在宛央旁边,身上熏染的浓浓菊花香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让宛央立时不由自主的干呕了一声。
“呕~”
宛央别过头干呕,胃里一阵翻腾,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得她眼尾都有些泛红。
范闲顿时一个激灵。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住她一只手就开始给她把脉。
往来流利,应指圆滑。
虽然才刚满两个月,但切切实实是喜脉!!!
“央央,你、我…不对,是你、是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我要……”
时间完全对得上,范闲激动的语无伦次,差点就把“我要当爹了”这句话给喊出来!
宛央闻言眨眨眼,默默算了一下日子。
影子两个月前不在京都,言冰云她还没吃到嘴里,那段时间正是范闲跟李承泽掐架的时候,自己天天没少调停忙活,所以孩子到底是这俩谁的,还真不好说。
不过无所谓,当女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她知道她的孩子一定会是她的孩子。
宛央心态放得很平。
而远处还在搬花的几人,早在宛央呕吐时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此时见范闲为宛央把出了喜脉,皆是纷纷笑着开口祝贺。
闺女怀孕是喜事,范建原本也是很开心的,可当他注意范闲快要翘上天的嘴角时,心里霎时就“咯噔”了一下。
当初央央嫁人时他都没露出过一个笑脸,如今央央怀了李承泽的孩子,他怎么反而还这么高兴?
难不成……
光是想想那个可能,范建就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疼了。
不光是范建,就连陈萍萍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陈萍萍温和看向范闲道: “范闲,过来帮我推一下椅子,轮子似乎被土块卡住了。”
“没问题院长,我这就来!”
范闲兴冲冲跑向陈萍萍,路上正与奔向宛央的李承泽擦肩而过。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后又很快移开视线,这会难得没心思管对方,都还沉浸在各自的喜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