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
这家伙什么时候进的花林啊?
还好她演技日常化,又是在外头,所以言语之间更加谨慎,否则今日若是有不该被听到的字眼落尽他耳朵里,那可真是要完蛋了!
刚才那几句,似乎也没有多好听。
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堂堂太子,当自己家的儿子?
但这又误打误撞地成为一次冒险的试探,可以知道他对自己、对林家到底是什么态度!
怡然只觉得自己快麻了。
慌里慌张地拉了主子她的衣袖,赶忙跪下。
“参见太子殿下!”
林浓脸色微变,谨慎之中带了一丝害怕。
男人身后的汪顺,朝她怒了怒嘴角,表情一言难尽。
她就知道,应该是听了有一会儿了!
茫然呆滞的须臾之后,林浓深深低着头,惶恐地半蹲半跪下:“太子殿下恕罪!您是天家之子,林家没有半点冒犯之心,是臣妾言语不敬,请您不要误会父兄!”
“臣妾知错,以后不会再有这样大不敬的想法!”
萧承宴从未想到,会有臣民这么大胆,竟想让他堂堂太子做自家的儿子!
听到的那一刹那,是生气,这是对皇权的冒犯!
但下一瞬,心底又因为这句话出自林浓的嘴,而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暖意。
林尚书为自己效力,确实是不遗余力。
也亲眼见识过他如何护犊子。
必是,他不是朝堂上的老狐狸,仅仅只是一位慈爱的父亲。
老狐狸谨慎,是不会说那些话的,有这个心思的,只是她林浓而已。
或许该维护他储君的地位和颜面,但是……被人偏袒的感觉,谁不喜欢?
林浓等不到他说话。
轻轻扬起脸蛋,蹙着好看的眉,小心看向他:“太子殿下……”
萧承宴将她扶起。
双手紧紧握着她削薄的肩头,眼神如春水一般柔情:“夫妇一心,你的心思,本宫都明白,又如何忍心责备!”
林浓定定瞧着他,像是为了确定他言语之中的真实性。
片刻后。
委委屈屈地松了口气。
萧承宴瞧着她的小可怜样儿,忍不住喜爱和宽容。
朝她展开手臂。
林浓绽开笑容,伸手抱住了他的身子:“臣妾还以为您会生气,区区臣子妾室,居然想占您的便宜,真是胆大包天!”
萧承宴搂着她:“胆子大、又小气、说不得骂不得、还擅长倒打一耙,这些本宫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真要与你计较,你的小脑袋都不知掉多少回了!”
林浓有点失仪的吐了吐舌尖,俏皮可爱:“人家才没有呢!”
萧承宴的手掌在她背脊上轻轻滑动,掌心下,她身子单薄柔弱:“这么弱小,还想要保护本宫?”
林浓理所当然点头:“您是臣妾的夫婿,是孩子们的父亲,臣妾当然要护着您啊!哪怕臣妾的力量渺小如蝼蚁,臣妾也会护着您!”
这些话里,有一半是真。
虽然他渣,他脏,他自负。
但毕竟这是一个吃女人、吃稚子,万事连坐的时代,他没事,她和孩子们才能活得更好,所以如果他有危险,她自是会拼尽一切去救他、帮他的!
当然,不包括性命。
也是在他登基、稳定朝堂,并且给孩子们创造足够条件见之前。
等孩子们都能独当一面了,顶多出于人道主义,用外在可周转的资源去拉他一把。
谁让她善良演多了,和演技一样都洇进了骨子里呢!
但是,再多付出就不能有了!
萧承宴看着她明亮认真的眸子,心脏如被温泉包裹,温暖得不可思议:“这么见不得本宫被人欺负?”
林浓的神采,就仿佛问两个年幼孩儿是否喜欢甜甜的糖果子时,只有一个肯定的答案,温柔而坚定,令人无法抗拒:“我们是一家人,自是要相亲相爱。”
“臣妾和孩子们,会永远陪着您,支持您!”
“人生路很长,我们在彼此的视线里慢慢走,就永远不会离散。”
一家人。
身为稳固恩宠才出生的棋子、皇家子。
看似风光。
实则,萧承宴从未有过家,没有父和母。
这几个字太诱人,让他的眸中有了某种清澈的流光。
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那流光旋转着,在他眼底开出一朵明艳的花,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才会有的激荡与迷恋。
“我们一家人,永远相亲相爱。本宫绝不辜负你!”
林浓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落下轻轻一吻:“臣妾的父亲母亲在家的时候,就和民间最最普通的长辈说一样的,慈爱,温柔,会犯错,会承认错误,会护短,也会被孩子们气得吹胡子瞪眼骂混蛋!”
“太子殿下宽容仁慈,以为臣妾是您的妻子,那么臣妾就再大胆一次……臣妾的父亲母亲就是您的父亲母亲,我们都会得到父母最好的爱护和支持。”
萧承宴不求那么多。
只要她这颗心都在自己身上,永远不变,就够了!
但最后,他还是说了“好”。
林浓现在已经无法确定他对自己的情分到底达到什么程度。
但她想着就跟盖房子一样,总要多多垒加,才能更加坚固嘛!
她救赎类的小说看不少,这种动摇人心的台词有很多。
可以慢慢说给他听!
……
是次日。
大清早。
边关又来急报。
朵颜部攻城,嘉陵关将士群龙无首,城门失守!
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上官壑立马整军,准备出发。
这时摆摊开店的商贩们都已经起来,围在路边看热闹。
羡慕大将军的铠甲好生威风。
狐疑丧心病狂杀人犯的家属怎么还能当大官儿:“不应该贬官罢黜吗?这要是换做普通百姓家里头若是出来个杀人犯,其他人早就被唾沫淹死,门都不敢出了!”
有人附和:“就是!同个爹娘生出来的,脾性一脉,难道其他几个品行还能多高尚不成?”
屠夫手里抓着把屠刀,抱臂冷笑:“谁叫人家能打仗,朝廷都得仰仗他们,就是个个都杀人犯,关键时候也得给他们都赦免咯!”
一把白须的老先生真相了:“这世上,永远只有老白姓的命,一文不值!律法是权贵写来保护他们自己的,你们还真以为是用来保护蝼蚁的不成?”
百姓们议论纷纷。
上官壑完全无视,心情颇为不错。
主要到了嘉陵关,这兵符,就算扎扎实实握在手里了!
翻身上了战马。
正准备带着三个能征善战的儿子出发时,有下人飞奔着跑了出来,扑通就跪倒在大庭广众之下。
“大都督!”
“大都督快留步啊!”
“太夫人走了!”
上官壑脸色一沉,虎目冷冷盯着出来传信儿的人:“胡说什么!太夫人早起还进了一碗粥,能清醒说话,怎么会不行!是不是晕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