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浓与世家夫人们寒暄过后,和大王妃樊妍儿站在廊下说话。
她代行太子妃之职,两人时常在宴席上见面。
樊妍儿有心示好。
林浓劝着萧承宴放了小世子回府,可以时不时接到东宫小住,以示兄弟、叔侄之间血浓于水的情分。
萧承宴欣然答应。
如今母子团聚,樊妍儿自是感激不尽,放下心结,仔细给林浓分析各家夫人、女郎们的喜恶与隐秘,帮林浓在圈子里迅速稳住了地位。
两人如今的关系,还算不错。
“我瞧着那些豺狼虎豹的眼神很不对,分明是存了算计,你今儿格外小心些。”
她话音才落下。
上官家的女使从她背后靠近上来,递上一支簪子:“林侧妃,遥安县主扭伤了脚,这会儿在后面小花园里坐着,请您过去说话呢!”
方才倒也确实和遥安打了招呼。
说好了一会儿见面。
林浓看着簪子,也确实是遥安的东西,便跟了过去。
樊妍儿不放心,本想跟上。
却被上官家的女眷给缠上了。
这让她更加确定,上官家要算计林浓!
林浓去小花园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人,也没发生什么不对劲的。
女使将她送到,立马就告退了。
但林浓知道,今日既然她来了这狼窝,就不会风平浪静。
倒要看看她们能闹出什么来!
“好好的,怎么扭了脚?”
遥安站起来蹦跶了两下,说:“倒霉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休息了会儿已经好多了。还以为今儿是遇不上你了,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还是带上了你。”
林浓看着面前十六七岁的皮囊,稚嫩了些,但遥安等几个小闺友毕竟是自小在煊赫复杂的环境中长大的女子,思想并不幼稚,反而想法很能与林浓同频,爱自己,再爱别人。
与她们相处,就会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还年轻。
时常忘记自己在现代时,已经是熟女了!
“小祖宗,可别蹦!小心再崴了!”
扶着遥安坐下。
她擅长哄人,时常把小闺友们哄得小脸蛋红红。
“你也知道我与上官家不对付,本是懒得过来看那些蛇虫鼠蚁的嘴脸,是想着能见着你才来的!如今你也嫁了人,寻常出门一趟都难,今儿就是下刀子,我也得来啊!”
遥安也想她。
闻言自是开心,脸蛋在她身上蹭蹭:“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林浓柔软的指轻点她的鼻尖:“最爱你的,不是你家郎君么?”
说起成婚不久的丈夫,遥安的脸上满是甜蜜:“他是男人,不一样!”
林浓揶揄扬眉。
遥安捂脸,忙是转开了话题:“你可知最近京里头……”
“县主,林娘娘,奴婢来为您二位换茶水。”
她才要说话,上官家的女使过来给林浓上茶,顺便更换了遥安那杯已经冷掉了的。
托盘上放的东西多。
女使的手抖了一下,就要往遥安那边打翻过去。
林浓下意识伸手接了一把。
女使脸涨得通红,感激不尽:“多谢林娘娘,不然打翻下来,奴婢可就得挨罚了!”
林浓摆了摆手:“无妨,下去吧!”
女使没有多待。
福了福身。
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林浓瞧了桌上的茶水一眼,没碰:“最近京里头怎么了?”
遥安接着道:“京里来了个年纪轻轻的佛家大师,宣扬佛法,你可知道?”
林浓摇头。
本朝更兴道教,所以宣扬佛法的事比任何朝代都要多。
抢香火嘛!
所以就诞生了什么英俊如谪仙的佛子,年过百岁的佛老,能掐会算的天命大师,花样可多着呢!
“可有什么说法?”
遥安四下看了眼,确定无人靠近,才与她耳语:“上官遥未出嫁的那些年一直没出来过,说是去寺里清修小住,为身体不好的祖母祈福,却无人知她到底去了哪个寺哪座庙。”
“我四叔私下里巴结着上官壑,见天叫儿女来讨好上官家的公子女郎们,有一回堂妹无意中听到上官遥的三妹无意中提了一嘴,好像就是跟这个大和尚一个寺的!”
“但大和尚来了之后,上官家的人却表现的仿佛从未听说过这个和尚一样!我隐隐觉着,里头怕是有什么算计。虽然未必针对你而来,但你也千万小心防备着,别着了人道。”
“一个人人称颂的大和尚若是开口说些什么,可比刀子还要锋利,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就是自小处在算计之中的女子,所拥有的超强敏锐力和第六感!
仅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察觉到算计的气息。
林浓认真应下:“多赖你为我注意着这些,我会注意的。你平日里若是发现些什么,着人来告诉我,我让林家或者太子去查,自己千万别干涉进来。”
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
微微翕动着唇瓣,低声提醒她。
“上官家,不干净!”
遥安一惊。
明白这个“不干净”里头,怕是大有内容。
重重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可惜命着呢!”
闺蜜俩挨着,亲亲密密聊天。
闷热的空气被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
“杀人了!”
“中毒了!”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连藏在茂密枝叶之间的蝉都忘记了出声。
又在转瞬之间,更加嘈杂的拉着长音继续它们事不关己的鸣叫。
出事的屋子很快被人推开。
上官遥诡异的、无错的哭声传出来。
然后是上官家其他女眷惊愕的、诧异的尖叫。
紧接着,是年轻公子们毒辣的、怨毒的怒喝。
就像是渐渐高升的温度,随着风,一浪逼过一浪的朝着四周猛扑出去。
林浓与遥安顿住了话头,彼此对视了一眼。
阳光穿过碧青的枝叶间隙,落下慵懒的光斑,落在林浓精致的面容上轻轻晃悠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神采。
只听得她微动的唇瓣之间,溢出了一声冷笑:“看样子,是冲我来的。”
遥安皱眉。
因为她知道林浓来这儿一定十分谨慎,不会轻易中计,所以对方到底是打算怎么把“中毒”、“杀人了”扣在林浓头上?
“来便来吧!倒要看看他们今儿要唱出什么花样来!”
林浓抿了抿唇,起身:“去看看。”
出事的屋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议论纷纷、惋惜幽叹。
“风光正盛之时被人毒死,真是没福气呢!”
“怕不是做人张狂,被人给报复了!”
“那嫌疑人可太多了,来吊唁的宾客之中起码有一小半的人有嫌疑!”
……
“要我说,嫌疑最大的,还是林家!是那个林妃!”
……
上官遥悲痛欲绝,抱着上官夫人的尸体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