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孟获的骂声,丁奉也不恼,提刀便要上前砍了孟获。
而此时,汉军骑兵完成对吴军方阵一轮侧翼冲锋后,迅速回援,向丁奉这百骑处驶来。
上万的汉骑兵手中长矛纷纷斜指地面,如钢铁丛林,向着丁奉逼近,饶是丁奉也看的头皮发麻。
这么多的骑兵一旦对他形成合围,纵使他武艺高强,也定将死无全尸。
见事态如此,丁奉也懒得再去管那蛮子,猛勒住缰绳,呼喝道:“撤!”
言罢,丁奉掉转马头,向着陆逊所在的方向疾退而去。
“都督,末将未能斩杀那员蜀将。”
“无妨,本督都看到了,你做的很好,那蜀将陈到已受伤,不能再居后指挥调度汉军……”
接着,陆逊挥动马鞭,大声道:“这汉军近万骑兵颇难对付,随本督杀出去!”
就在这时,吴军营寨东门处又驶来一队人马。
陆逊定睛一看,乃是朱桓之子朱异,带着数百骑兵从营寨内冲了出来,向他这里靠近。
陆逊心间一喜,若加上朱异带出的这数百骑,他手上就有骑兵近两千,突围的成功率将大大提高。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南边又传来一阵喊杀声。
陆逊心头一紧,放眼望去,瞳孔猛的一缩。
只见汉军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部队又朝着他们交战的地方开来。
那支军队的旌旗之上,赫然写着一个“马”字。
陆逊咬牙呢喃道:“蜀将马岱!”
两军汇合后,孟获看到马岱,心中一喜,忙迎上去。
待马岱勒马站定,孟获问道:“马将军,你怎么来了?”
马岱挥手说道:“南王,我在南门处等了许久,那边皆是些游兵散勇,不成气候,本将就派一员偏将带着五千人留守,截击收降东吴残兵……”
“我思量着吴国主力大概率会从东门突围,实在放心不下,就带兵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马岱微微皱眉,“南王,叔至将军呢?”
孟获满面怒容,“老将军方才被那吴狗砍伤,亲卫带他先行撤离战场。”
马岱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顺着孟获的目光看向丁奉,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随即,马岱驱马上前大喝到:“吴狗,可敢过来与你爷爷一战!”
“将军小心,那吴将有点东西,本王也不是他的对手!”孟获提醒道。
乱军从中,见马岱上前,丁奉微微眯眼,回应道:“怕你不成!”
说着,丁奉拍马上前,与马岱战作一团。
两人方一接触,马岱便使出全力,挥舞手中长枪,枪尖如毒蛇吐信,直逼丁奉要害。
丁奉也不甘示弱,手中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将马岱的攻势一一挡下。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兵器碰撞频频。
就这样,交手二十几回合,马岱和丁奉战的竟不分胜负,两人都微微喘着粗气。
丁奉面庞凝重,眯起眼打量马岱,这是他在南郡遇到第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此时,朱桓带着亲卫策马来到陆逊身边,慌张道:“都督!蜀军骑兵又在冲杀我军方阵,攻势猛烈,士卒死伤惨重,而今蜀国又有生力军加入,子山(步骘)那边怕是顶不了多久了!”
陆逊闻言,脸色难看,举目远眺,只见战场上沙尘弥漫,步骘居于阵中奋力防守,吴军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溃。
朱桓接着说道:“都督,不能再犹豫了!带着这两千骑先撤吧,再不撤,等会咱们一个也走不了!”
陆逊当然明白朱桓说的是对的,现今局势,蜀军已对他带出来的残军形成了绝对碾压。
可留下步骘独自断后,抛下这万余士卒,陆逊实在不甘心!
但眼下局势危急,容不得他婆婆妈妈。
陆逊权衡后,不再矫情,他咬咬牙,狠下心来,立刻召回丁奉。
丁奉正与马岱激战正酣,突然接到陆逊的指令,立马虚晃一刀,跳出圈外,策马回到陆逊身边。
见附近将领皆已聚拢,陆逊抽出佩剑大喊道:“弟兄们,随本督突围!”
说罢,他带着那两千骑兵疯狂向东逃窜。
在不远处,带着大军居中指挥的步骘,见到陆逊等人策马东去,心里也明白了当下形势。
他现在的作用就是为陆逊等一众江东将领,争取到足够的逃跑时间。
事已至此,步骘已没打算活过今天。
将生死置外后,步骘再无顾虑,他挥舞着手中长刀,大声鼓舞周边士卒士气:
“弟兄们,和蜀贼拼了!人死鸟朝上,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咱们来生再做吴国人!”
今后还会有吴国么?步骘不知……
……
马岱望着陆逊等人逃窜的背影,转头对孟获说道:
“南王,你让前方骑兵退下一部分,分我三千骑,我带人去追击陆逊,陆逊身边有不少东吴将领,若能将他们追上一网打尽,东吴必定元气大伤。”
孟获听后,看了眼陆逊逃走的方向,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我看还是算了,陆逊那边左右不过两千骑兵,逃了也就逃了,当下应解决掉这万余江东精锐,再到四周收降吴国残兵……”
“本王记得陛下说过,战场交锋,无论剿杀也好,收降也罢,当最大程度的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一城一地一将的得失不必太在乎。”
“吴国没了兵卒,自然不成气候,陛下要那些乌龟王八有何用?还不如几百石粮草来得实在,南郡一战,东吴元气已然伤尽,将来再也成不了气候……”
“将军你若带着三千骑兵追击,要不了多久就会进入江夏境内,进入江夏的那段路,地形比较复杂,将军从未去过江夏,而陆逊却非常熟悉。”
“万一中了埋伏,反而不美,我等还不如在此地最大程度扩充战果,尽量多俘获或者斩杀东吴残兵……方为上策!”
马岱听孟获这么说,瞬间一愣,眼中满是惊讶。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颇有远虑,实在难以想象是出自他原本认知中,那个胸无谋略,只知吃喝嫖赌的南王之口。
短暂的惊愕后,马岱由衷感叹道:
“南王思虑甚远,马岱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