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
胥毅峰先是跟顾延卿说了昨天调查的事。
“现在可以确定,吴今柏肯定在撒谎,但具体是吴今柏一手主导,还是吴今柏明知真相却故意隐瞒,暂时还不能确定。”
胥毅峰和顾延卿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想要继续调查,难于上青天。
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八年,他们的父母又早已离世。
剩下吴今柏这个唯一知道真相,也最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人,肯定也不会承认自己做过什么。
顾延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突然问:“爸妈是怎么死的?”
胥毅峰被这个突然的问题问得有点懵,但很快语气有些沉重地回答:
“他们进入一处老建筑进行勘测工作的时候,建筑突然倒塌,把他们两个埋在了里面。”
“等被挖出来,他们都已经没了呼吸。”
顾延卿:“他们不是专业的吗?怎么会连这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
胥毅峰拧眉,“延卿,你的意思是……”
“可以从这一点入手调查,那个人叫吴今柏是吧?我让我在鹏城的朋友,帮忙调查他。”
顾延卿的语气虽然轻松寻常,可胥毅峰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嗜血的狠意。
胥毅峰突然就对顾延卿的‘军人’身份有了深刻认识。
这是个经历过战场厮杀,真正见过鲜血的军人!
那种漫不经心间就透露出来的狠意,是寻常人演都演不出来的。
胥毅峰敛了敛神,又跟顾延卿说了自己无意间撞见顾芳芳打电话的事。
顾延卿又是一阵沉默,才语气低沉地道:“她是个成年人,做什么选择是她的自由,与我无关。”
听到顾延卿这么说,胥毅峰倒是松了口气。
虽然没能和顾延卿从小一起长大,但他知道顾延卿骨子里流的血和他是一样的。
他们兄弟俩,都是重情义的人。
他做不到完全丢开顾二军不管,所以他隐隐也担心顾延卿会在关键时刻对顾家人心软。
聊完正事,胥毅峰少不了又问上几句关于茵茵的话。
兄弟俩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顾延卿那边有事要忙了,胥毅峰这才挂断电话。
付了电话钱,他朝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
继续北上的路程。
胥毅峰一个人开车,走走停停,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抵达京市。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他马上给家属院打电话,想给顾延卿一家三口报平安。
结果电话怎么打,都是没人接。
他自我怀疑地看了眼腕表。
已经上午九点多,而且今天还是周六,不应该没人接电话啊。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胥毅峰不死心,又打出一通电话。
这次电话终于被接起了。
只是接电话的是个小孩:“喂?你找谁啊?”
胥毅峰愣了几秒,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就失去礼貌,“你好,我找顾延卿顾团长,你认识吗?”
“认识,但是他没空。”接电话的人是辉辉。
辉辉刚对电话里的胥毅峰说完,紧接着就捂着话筒,对站在旁边的茵茵小声说:“找你爸的!”
找她爸的?
茵茵眨眨眼,伸手从辉辉手里拿过电话。
大大的电话贴在她小小的脸上。
“喂?你好,我是顾婉茵,你找我爸爸,有什么事啊?”
听到茵茵的声音,胥毅峰立马笑了。
茵茵认出笑声,惊喜地喊:“大伯?你是大伯嘛?”
“哈哈哈~是,是大伯。怎么是你们接电话啊,大人呢?”
茵茵突然叹气,很无奈的口吻:“大人忙着呢!”
“忙?忙着干啥啊?”
将耳朵贴在话筒另一侧的辉辉忍不住抢答:“忙着分东西呢!婧怡阿姨帮我妈,帮乐乐她妈,帮好多人妈妈买了东西。他们都在分东西!”
胥毅峰不太了解,只‘哦’了一声,趁机问茵茵:“茵茵,大伯现在搬到京市了,开车去你们那儿只要三四个小时。”
“大伯开车去接你,咱们到京市玩,好不好?”
长长一段话灌进茵茵耳朵里,茵茵只记得重点——玩。
小孩儿哪有不喜欢玩的。
她马上答应:“好!”
小小的人儿抱着大大的电话,有模有样地跟胥毅峰聊天。
过了好几分钟,有嫂子抱着领到的东西从顾家出来,这才发现小家伙在电话亭跟人打电话。
她连忙把东西放下,跑过去,“哎!茵茵,你跟谁打电话呢?陌生人的电话,可不能乱接啊!”
茵茵仰脸,认真回答:“不是陌生人!是我大伯!我大伯要带我去京市玩!还要给我买糖葫芦!还要……”
“行行行。”嫂子卸下担心,交代道:“那一会儿打完电话,你们记得找个大人把电话挂回去啊。不然电话就一直占线,别人就打不进来了。”
茵茵乖乖点头,“知道啦。”
嫂子笑着摸摸她的头,转身朝顾家方向走。
她不急着抱走自己放在台阶上的东西,而是进门跟正忙着分东西的岑婧怡说了声茵茵在打电话的事,这才离开。
岑婧怡站在一大堆货物中间,手里拿着账本,忙得满头是汗。
哪里有空去管茵茵打电话的事?
她现在被货物包围,脚都迈不开。
先前给单位的同事们、家属院的嫂子们登记东西的时候,也没感觉东西有多少。
结果昨天去火车站取东西,卸下来的东西跟小山一样多!
小小的三轮车加自行车实在搬不完,顾延卿又打电话,调来了一辆皮卡车。
东西太多,昨天肯定没法分完,所以就留到了今天。
这不,从早上八点就开始分,分到这会儿,还没能完成工作的五分之一。
岑婧怡感觉中午吃饭前,肯定是分不完了。
好在嫂子们都很有秩序,不争不抢。
识字的嫂子还帮忙按照名单来分拣、算钱。
孩子们也都听话,结伴到外面玩,没有因为好奇就来凑热闹。
顾延卿他们则是一早在家吃过早饭,就到营区去了,说是要开会。
具体是什么会议,他们也不会跟家里人说太清楚。
“婧怡,不然把东西搬到外面去吧,摊在地上,叫大家自己拣!拣完再找你算账就好了!”有嫂子提议。
岑婧怡舔舔因为没时间喝水而干燥的唇,“可是放外面地上,就沾上土了。”
“不碍事!”
有嫂子附和:“对!不碍事!照这样下去,你们几个得忙到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