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惊吓的皮克斯和破冰船上的船员们飞奔回了破冰船。
破冰船在极地寒风中缓缓移动，像一头迷失方向的白鲸，沉默地在冰原上滑行。
船舱里，皮克斯几乎是踉跄着冲进自己的小房间，锁死了房门。
他的手指因为寒冷微微颤抖。他掏出那枚嵌入掌心的通讯晶片，将它对准一根细长的棍状设备的的金属接口，一束淡蓝色的光流转开来，形成一个浮动的时间界面。
那个设备是他和时空安全局总部通讯的工具。
他快速滑动，将传送时间锁定在上次时空安全局给予他们回信时间节点，2072年，将沟通空间节点设置在“时空安全局总部的第18号通讯设备”。
然后迅速编辑了一份情报讯息“黑羽被蜥蜴人诱捕，目前已被带入地底城市。柯琳也疑似被m82星球的蜥蜴人捕获，蜥蜴人可能会将他们做实验品研究，凶多吉少……我申请支援，并请求开启t级紧急传送计划。派出后援力量，对付蜥蜴人。”
然后，他点下了“紧急信息”传送按钮。
传输光点闪烁了三次，系统提示：“信息发送完毕，等待指令回应。”
皮克斯靠在椅子上，喘着气，额头冒汗。他知道，一旦启动t级紧急响应，未来安全局那帮老狐狸们很快就会开始介入……问题是，来不来得及救下黑羽和柯琳？
他们这回遇到的可不是普通的地球人，是m82星球的蜥蜴人啊。时空警察的必修课之一就是识别地球上曾出现的各种外星人，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他们几个势单力薄，如何对付这一个科技远远高出地球人的蜥蜴人群体呢？有时候不能冲在前面当英雄，该求助就求助，不丢人。皮克斯试着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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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某处，幽绿的生物光苔沿着墙壁浮动闪烁，像某种缓慢呼吸的心脏。
黑羽从一张嵌入岩石的床上缓缓醒来，喉咙干裂，脑中一阵阵钝痛。
他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被冰冷的锁链牵制住了四肢。他试图挣动，发出咔哒的金属声。
“喂！有人吗？！”他嘶哑地叫了一声。
沉默。
再一次：“我说，有人吗？！”
这次回应他的，是那熟悉的蜥蜴人脚步声，坚硬的甲片敲击岩地的回响逐渐逼近。黑羽眯起眼，借着阴暗的荧光，他认出了那个人是萨卡尔。
“你终于醒了。”萨卡尔停在门口，语气平静。
黑羽警觉地盯着他：“柯琳呢？你们真的抓了她？”
萨卡尔纠正道：“是邀请。”
黑羽嘲讽道：“剥夺他人自由意志的邀请就是强迫。”
萨卡尔说：“她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不要起冲突’。她现在安全……至少目前是这样。”
黑羽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萨卡尔顿了一下，说：“她让我对你说一个安全词或者暗语。‘猎鹰勋爵’。她说你听到这个词，就会知道她在这里，如果你还不相信，她还有第二个安全词。”
黑羽眼神一震，“第二个安全词，是什么？”
“光明荒墟。”萨卡尔说。
黑羽全明白了，安全词代表的并不是安全。柯琳被囚禁了，她面对的执政官是堪比‘猎鹰勋爵’这样的人物，想从她身上得到点有价值的东西。至于“光明荒墟”那更是意味着有一场硬仗要打。柯琳告诉他，“不要起冲突”是让他谨慎行事，要冷静而不是莽撞。
沉默数秒后，黑羽点点头：“我不会鲁莽行事的，现在，能不能把这些破锁拿开。”他晃了晃手上的锁链。
萨卡尔走上前，伸出爪指，轻触手铐上的符文锁阵，咔哒几声，锁链脱落。
黑羽揉了揉有些青肿的手腕，低声道：“那么，还等什么，带我去见你们的执政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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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穹顶大厅像一只张开的骨骼之爪，顶部垂着一串串发出磷光的触须，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矿物腐蚀的味道。
黑羽走上由黑曜石雕刻的阶梯，一步步被带到执政官萨鲁泽面前。他端坐在半影之中，披着鳞甲织成的披风，眼中闪着某种暗红色的光。
“黑羽。”执政官萨鲁泽声音低沉，带着天生的威压，“你是就是地球上时空安全局的警察之一，对吧？你知道我们对未来的兴趣。”
“我也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对待‘兴趣对象’的。”黑羽盯着他，毫不示弱。
萨鲁泽轻笑了一声，转身挥手，一道圆形的光幕出现在空中，上面浮现出柯琳意识碎片的一段影像——一段残缺的童年回忆，充满孤独与寒冷，一段是她刚刚乘坐宇宙飞船，在地球上落地的场景。
“至少现在我知道柯琳根本不是什么地球人，她是异星客用基因工程制造出来的智慧生命体。你是否清楚你这位同为时空警察的同伴，实际上是潜入你们时空安全局的间谍或者探子。”
黑羽轻笑一声，他很清楚执政官萨鲁泽的意图，想破坏他和柯琳之间的信任关系而他绝对不会让执政官大人得逞的。
“在我们所生活的遥远的未来，一百三十年后的世界，地球人和异星客合作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们未来人的意识结构，看上去是那么……破碎。”萨鲁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想看看你是否也一样脆弱。”
他猛然抬起手，释放出一道刺入脑核的精神波动——那是他们蜥蜴人的“意识投矢”。
黑羽眼前一黑，感受到一股巨大意识压迫袭来，像要将他的潜意识撕碎。
但他咬紧牙关，调动体内微型神经盾系统，那是未来人对抗意识入侵的最后一道防线。他脑中浮现出柯琳的面孔，那张面孔能让他集中精神，一丝冷静和坚定让他迅速稳定下来。
他没有被吞噬，反而回视着萨鲁泽的精神波，“执政官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力量？我怎么觉得像是玩弄记忆和情绪的小伎俩？”
萨鲁泽眼中第一次露出一丝讶异。
“看来，你不是普通的地球人。”他低声说，“我猜，你属于地球人和异星客的混血。”
黑羽缓缓站直身体：“执政官大人，要知道，您也不是神。”
萨鲁泽不再说话，只是用爪指敲击了一下王座扶手，低声道：“巫师洛克塔，把他留在‘深感洞窟’，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他的精神强度。”
巫师洛克塔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眼中微微泛光：“他能抵抗我的意志冲击……也许，我们低估了这批未来人。”除了艾森·布莱克是个弱鸡，黑羽这个时空警察看来也不可小觑。
“深感洞窟？你们把柯琳是不是也关在那儿了？”黑羽装作满不在乎的问道。
“黑羽，你应该明白，信息交换是对等的。你要想得到信息，必须先付出信息。如果你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就应该用你脑中储存的关于未来的信息进行交换。”巫师洛克塔说。
“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从我的脑子中挖到你们想要的信息。”黑羽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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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他没能笑的太久，很快，在他晕过去的那一刻，他看见几个蜥蜴人卫兵向他走来，他们将他押送至地下城一处隐秘的所在。
他猜，这里便是“深感洞窟”。
这是一处嵌在岩层深处的古老洞室，四壁布满发出微弱磷光的神秘金属神经管线，仿佛整个洞窟本身就是一台巨大的意识探针。
空气里弥漫着粘稠的冷雾，带着一种无法名状的腥甜味，像是久远年代某种智慧生物残留的思维残渣。
门一关上，黑羽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慢慢剥离他的大脑边界，像是缓慢潜入脑壳的寒蛇，用冰凉的舌头舔舐他的每一道神经末梢。
然后，幻觉开始了。
时间开始倒流，记忆开始崩塌。
起初是天旋地转，然后是一道炽白的光贯穿整个视野。
他看到地球在眼前飞速变幻，从炽热的岩浆星球冷却为蓝色行星，再到远古爬行类的崛起，猛犸象、尼安德特人、古王朝的金字塔群、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硝烟——
接着，是他自己的生命流。
婴儿时，他的眼泪在太空实验仓中无声飘浮，他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母亲的面孔，而是玻璃罩后异星客的冷漠目光。
他在零重力训练舱中被灌输语言与规则，在失重状态下用意识控制金属小球运动。他的童年被剥离，取而代之的是高压的意志控制课、虚拟杀戮模拟、死与生之间数百次的边缘试炼。
“情感是多余的。” 他记得导师那如机械音节般重复的话语。“你要像时间一样冷漠，像死亡一样精准。”
他知道他心灵之门的防线已然破碎，这些他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就这样突如其来，赤裸裸展现在他的面前，如同放映的电影画面。
幻境一转，他看到老师第一次让他使用冻结时间的异能：在一场全息实战中，他用念头将敌人子弹的动能完全冻结于空中，世界像一副油画停顿。
他一度以为他是完美的——直到他看到年少的自己，在训练室角落偷偷看着另外一个小孩被电击而沉默的眼神。
那一眼，藏着他内心深处的裂缝。他害怕的不是痛苦，而是自己慢慢学会了无动于衷。
洞窟仿佛感应到了那道裂缝，幻象切换得更快更激烈。他看到曾被他一枪击毙的目标在梦中无声质问他——“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看到柯琳被异星器械固定、记忆一寸寸剥离，而自己站在玻璃后面无能为力。
他想奔跑，却发现自己被锁在一团漆黑流沙之中，记忆和意识像沙漏一般一滴滴往下落，整个洞窟开始咆哮，仿佛整个星球的意志要将他挤碎。
突然，黑羽身体震颤，全身泛起一道微光——那是他从童年训练中学会的应对幻觉的方法。
他开始用意识收缩，把散乱的回忆一个个收拢，像收集碎裂的星辰。他低声念着那句训练口令：
“我是时间之外的存在，我是意志的盾。”
幻象缓缓褪去。
他冷汗淋漓地站在洞窟中央，像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洞窟开始剧烈颤抖，一根根从墙壁延伸出的感应须收缩回去，仿佛被烧伤一般退避。
洞窟没有征服他。
但它记录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