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就这样艰苦奋斗了一个星期，杨清也在周一上班的时候提交了他写的香水策划案。后面的工作也没有特别繁重，因此他还能趁着中午的午休的时候想想他们明年五月份的婚礼环节。
就着香喷喷的蒜薹炒肉，杨清吃了一大口米饭。心想着阿白这个点在干什么呢？
她这段时间这么努力，就算这个点没有在学习，肯定也会抽空背几个单词吧。杨清在心里想着，一边吃着饭，手上则随意点开某软件划了几个短视频看。
刚点进去就收到了系统提示——您关注的博主正在直播。
杨清习惯性地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正在直播的人竟然是阿白。
“……？”
但小女孩倒是没露脸，屏幕上只飘荡着一只美丽但又浑身散发着阴森鬼气的渔女。
此刻有人上挂，阿白在屏幕里面画守椅圈。她大概是刚开直播，再算上她之前弹古琴积攒的的人气，因此她的直播间里竟然还有七八个人。阿白打得十分开心，打中了一刀就在那边跟猴子似的欢呼一声。
偶尔直播间里还会有人留评。
「……主播从音乐博主改行做游戏主播了？」
阿白分神看见了，就回应道：“没有改行。这不是两件事情同时做吗？一个比心兔兔可以点一首曲。欢迎老板们点单。咱们每一轮游戏结束了就开弹。不会的曲子主播会抽时间去学……”
一个比心兔兔大概是三十块钱。然后还要给平台分成……
典型的黑奴价。
杨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唯一能让他欣慰的是阿白的游戏屏幕上还打了一行黄字——「庄园新人渔女，输一把背十个单词。」
……挺好了。
至少她打游戏的时候还想到了学习。就是她这起号的方式稍微显得有些抠搜……杨清记得别的游戏主播打输了都是会发福袋，要在直播间停留多少多少分钟才能领取。因此这福袋发出去也有为自己提升热度的效果，对于游戏主播来说怎么着也算不上亏就是了。
结果轮到阿白这就变成了背单词。她太抠搜了……杨清想到这又有点想笑，他想看阿白这一轮输掉了是不是会真的老老实实背单词。这样想着，杨清就把手机架在一旁，准备一边看她的直播一边专心吃饭了。
阿白抽个空欢迎进直播间的人。
“欢迎杨、”阿白眼一瞟，下意识张了嘴念出杨清名字的第一个字，等那个清字到嘴边的时候，女孩子就猛的反应过来，于是她欢迎的声音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她没吭声，同样的她也没有在游戏内进行操作。女孩子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心虚还是该诧异。总之她现在就是很沉默。但公屏上倒是多出了一条发言。
「主播你卡了吗？」
阿白：“……”
……主播没有卡。主播只是在思考应该怎么解释开直播但是被杨清抓包的这件事。
杨清的网名当然不叫杨清，这只是阿白给他的备注。鉴于这人在很久之前显得无聊的时候天天跑到她发的视频下面抢沙发，因此两人也是在很早的时候就点了互关。
刚才杨清进入她的直播间，她没过脑子似的差点就把这人的名字给念了出来。
公屏上又飘出一条。
「三跑了，主播你该背单词了。」
原本看她直播的人就不多，因此她直播间公屏上的发言也是稀稀拉拉的。说话的就那么一两个人。
阿白看见公屏上的这段发言了。她瞟了一眼，然后再看向自己的游戏对局画面——还真的输了。这种快节奏的对局就是这样，失误一次就很容易满盘皆输。
阿白叹了口气。
认命地拿着一旁的a4纸照着上面的英文单词就开始背诵起来。女孩子又拿了张草稿纸，边读边在纸上拼。
“b——o——y——男孩。”
直播间里的其他人看不见阿白现在的情况，但仍能听到有沙沙的写字声从直播间里传来。这位坚持在阿白直播间里发言的用户很喜欢看阿白直播的有一点原因就是她觉得这个小女孩背单词很有节目效果。
……嗯，应该是小女孩吧。听她声音感觉年纪也不大，最多也就是高中生了。
说是输一把就背十个单词。你以为这人要背的应该是高考单词，结果在阿乔的视角来看，她背的竟然是小学单词！
那当然是小学单词啊！而且最基础的be动词，am\/is\/are，她竟然敢分成三个来记。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谁家小孩？总之她现在又要背单词了，阿乔的心情高兴得不得了！
哦对了。女孩子记完了一个单词，不知道杨清有没有在继续看她的直播，但阿白还是停下笔习惯性地抬起头来对公屏说了一句，“我这是休息时间！我上午都学完了所以才开个直播休息一会的。”
阿乔：“……”
……这是在跟谁说话？
阿乔正准备继续打字询问的时候，下一秒在她的视角之内，那个刚才进来直播间的有一个Id叫「我爱吃红烧肉」的人就发言了。
「我爱吃红烧肉」：“嗯。”
「我爱吃红烧肉」：“那你继续背单词吧，我这会吃完饭了准备午休一会。下午还要上班。”
阿白就应：“好。”
过了会直播间趋于平静，女孩子在继续背她的单词，不时有拼写英文字母的声音。
阿乔想了想，这才又打字问了一句：“主播刚才那个我爱吃红烧肉是你的朋友吗？”
“……”背完十个英语单词觉得手感甚好准备再来一把的阿白在公屏上见到这条评论之后，女孩子先是小声地默念了一遍，然后就大声回答。她说：“不是朋友。那是我教导主任。”
阿乔：“？”
直播间里没几个活人，因此阿白中午休息的这两三个小时都基本在和这位Id名叫「阿乔」的聊天。但阿乔在公屏里基本也没说什么，她只在女孩子游戏输掉的时候默默冒个泡提醒阿白应该背单词了。
阿白：“……”
有点像是战败提醒。导致阿白现在看这位小乔有一点点的不顺眼。毕竟她一发言，就象征着她的游戏已经输掉了。
快到下午三点，女孩子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最后一把。再看一眼直播间的里的人数，竟然只剩下阿乔一个了。
好吧……
看在她陪了她快三个小时的份上，阿白决定再好心地告诉她一个秘密。
“其实那不是我教导主任。那是我结婚对象，我们打算明年就结婚了。”女孩子挺起胸脯骄傲地说。
“……啊？”这下小乔是真的惊掉下巴了。她没听懂这个瓜。
什么叫快结婚了？但是这位主播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大人啊！当然如果她到了法定年龄，又为什么还在背小学单词呢？
阿乔心里有满腹的疑问。
正当她准备继续打字发公屏的时候——咔！当前直播已结束。
阿乔：“……”
……可恶的主播！屏幕另一头的阿乔这才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切到了别的界面。等着吧！她明天一定会继续来直播间逮她。
哈哈。不同于阿乔脸上的郁闷，电脑这头的阿白就心情畅快地仰头笑了两声。她干脆利落地关了电脑，接着就拿出来她整理的一沓历史资料继续学习。
看了两眼女孩子就忍不住自顾自地傻笑。不用想就知道那个“阿乔”现在一定非常纳闷——这就是说话说一半的魔力。
杨清是六点钟下班。
正好这个时候女孩子也放下了手上的资料然后揉揉脑壳歇息一会。
学了一天了她有点头昏脑涨。文科生就是要背要记的多，尤其杨清告诉她那厚厚的一沓全是重点，这就让阿白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感觉不知道从哪记起。
到杨清回来的时候，女孩子已经把饭煮上了。今天就吃得简单些，土豆擦丝再配点青红椒一炒，做一个酸辣土豆丝，再来一个青椒酿肉。差不多了。阿白觉得。
“我来。”杨清在玄关处换鞋子的时候就看见阿白在厨房忙碌，于是他飞速地左脚踩右脚地把鞋子脱下，穿了一双凉拖孩就径直往厨房那边走过去。他先洗了手，然后就接手阿白手里的工作。
女孩子倒也没推让，她非常利落地把擦得只剩半个土豆的递给他，拿了菜板继续切点葱姜蒜子来备菜。
两人都在忙碌。
但阿白有好几次都往杨清那边偏过头去看了他。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杨清一直等擦完丝了才问。他洗完了手，目光往厨房里支棱着看还有没有别的他能干的活。
要是没有他就可以先炒菜了。
“……因为我还在思考我要怎么跟你解释我偷偷开直播的事。”她其实都想好滑跪的姿势了。
呃……
这话说的。于是杨清就又看了她一眼，问：“这事还需要解释吗？”那不是想开就开了吗？
他原来其实也看出来了阿白想开直播赚钱，奈何有年龄这个因素在，况且杨清也不想她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过早地接触直播。
网络有利有弊。因此杨清就一直没主动提。
阿白应该也清楚这点。
这个小女孩一直都是十分聪明敏锐的。有些事情即便杨清没对她明说，她也能囫囵地感知到她过早开了直播可能会不太好。
现在是身份证到手了，她觉得某些限制解除了，也算是为了个人兴趣，于是她就飞速地打开电脑当起了游戏主播。
“但是你自己要有分辨能力。”杨清想了想，然后告诉她，“不要被网络上的那些牛鬼蛇神给影响了。”
不过她不露脸还好，不露脸应该就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女孩子则愣愣地看着他，接着习惯性地问了他一嘴，“那那个阿乔是什么牛鬼蛇神吗？”
“啊？”杨清一愣，没反应过来，他问：“阿乔是谁啊？”
阿白：“……”
……阿乔。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也免得阿白被别有用心之人接触，因此杨清还是着急忙慌地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拿着阿白的手机去研究那个阿乔是谁。
很好找。
阿乔的账号Id就叫阿乔，并且她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还给阿白的账号点了一个关注。
杨清点进这人的主页，看见她主页性别标的是女，内心的警惕就松了大半。
没事了，玩去吧！
除此之外这人竟然还算得上是一个小网红。她的账号有快接近二十万的粉丝，主页上则标了她的工作。她是一名摄影师。账号发布的作品也都是一些漂亮姐姐，拍的一些人和风景都非常有氛围感。杨清刷刷刷地扫了两眼，心想着不愧是专业的，拍照技术就是好看。
“她是好人。”杨清把手机还给阿白。
“……嗯？”
“我的意思是她是正经人，人家可是摄影师呢。她要是喜欢看你直播的话你跟她聊聊天也成。”毕竟阿白也没什么同龄朋友。现在她喻姐姐天天忙着和老板谈恋爱，大概也没时间来找她玩……况且她和喻子礼也确实是存在一点年龄差距。
可怜的阿白……
说着杨清就在内心里悄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拿上锅铲去做饭。
“再说吧。”女孩子不置可否。她把手机收了起来，又捏着拳愤愤地开口说道：“这人太可恶了！她老是在我打输的时候提醒我背单词！”
……杨清则意有所指地回头看她一眼。
阿白一惊，又问：“你怎么这种眼神？”
“没什么……”杨清收回目光说，“就是觉得你是个傲娇。”
阿白：“……”
……她才不是。
吃完饭、杨清累了，于是早早地就洗了澡上床休息。他靠在床头上玩手机，过了会阿白也洗完澡了，小狐狸扒着门把手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望。
杨清注意到了，转头瞟她一眼失笑道：“你进来呀。”
小萝莉很警惕。
她瞪着眼睛问：“你真不怪我？”
杨清：“怪你什么？”
阿白：“就我开直播的事啊！”
杨清：“……”这事不是已经说开了吗？
“我真不怪你！”杨清笃定道说着他就拍了拍身边的床，道，“你快上来睡觉吧。”
“……”阿白就沉默了下，然后说，“要不你还是怪我吧。”
“……嗯？”杨清没懂。但阿白一定坚持，并且语气也变得急促了：“你快说是你怪我！”
怪。
太怪了。
杨清迟疑了一瞬，然后就试探性地开口，他尾音上扬：“我……怪你？”
——咚！
阿白听见这话之后，下一秒她就推推手将房间门彻底打开，“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接触，发出好大一声响。
女孩子低着头、说话的时候就不自觉地抿抿唇，似乎是有些害羞。她道：“……那就请兄长使劲惩罚我吧。”
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