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山脚下,有一个风景秀丽的村子叫龙泉村。村里有个汉子叫李三,他家祖辈都以酿酒为生,到他这一代,更是一心扑在酒坊上,期望能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过上富足的日子。
每年大年五更,依照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李三都会郑重其事地迎财神。他早早准备好丰盛的酒食,毕恭毕敬地摆放在案前,诚心祈求财神保佑酒坊生意兴隆。可现实却总是不尽人意,年复一年,酒坊的生意始终冷冷清清,年年都在亏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这一年,皇历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财神正南。除夕傍晚,天边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家家户户都带着满满的期待,朝着村前正南方向走去,去迎接那象征着财富与好运的财神。
然而,李三却独自站在自家院子里,望着那些欢声笑语的人群,心中满是失落与不甘。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我年年如此虔诚地迎财神,好酒好肉供奉着,可生意却越来越差。哼,今年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去迎迎那穷神,看看究竟能把我穷成什么样!”下定决心后,他便提着一盏破旧的灯笼,拿着祭祀用的纸和香,大步朝着村后走去。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洒在乡间小路上。李三来到郊外一处空旷之地,这里四周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他蹲下身子,将纸香摆放好,缓缓点燃。火光照亮了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他一脸认真,对着天空磕了几个响头,作了个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迎穷神,穷神到,试试生意好不好。明年生意再不好,财神穷神都不管了!”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一个黑乎乎的老头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李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警惕地问道:“老人家,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儿?”老头儿咳嗽了几声,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乃穷神是也,一直在这儿等着有人来接我,等了不知多少年,今天可算把你等来了。”
李三心中一惊,心想:年年迎财神,却从未见过财神的模样,今天这穷神竟然现身了,莫不是有人故意捉弄我?他满脸狐疑地看着老头儿,问道:“老爹,您真的是穷神?您可有什么凭证?”老头儿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那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说道:“你瞧瞧,这世间还有谁像我这般穷困潦倒,不是穷神还能是谁?”
李三听他这么一说,提起灯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老头儿。只见他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污垢,身上的衣衫千疮百孔,瘦得皮包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李三心中不禁有些相信了,连忙说道:“行,既然您真是穷神,那就跟我回家吧。”
在回去的路上,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穷神好奇地问道:“世人皆向南迎财神,你为何却向北来迎我这穷神呢?”李三叹了口气,把自己这些年迎财神却始终没能发财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穷神听后,捋着那长长的白胡子,笑嘻嘻地说:“嘿,你这小伙子有意思,今年你可算是迎对神了。自我被玉帝封为穷神后,就没有一个人喜欢我,更没人愿意把我迎回家。今日你把我迎回去,我可得好好享受一番人间的美味。”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李三家。李三的老婆正在屋里忙碌着,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见丈夫领回来一个脏兮兮的老叫花子,顿时眉头紧皱,心里老大不乐意。可毕竟是大过年的,她也不好发作,强忍着不满,找了半天,才从咸菜缸里摸出半块白菜帮子。她简单地洗了洗,端到穷神面前,没好气地说:“家里没啥吃的了,您就将就着吃点吧。”
穷神看了看那白菜帮子,摆了摆手,连忙说道:“不用吃菜,我就爱喝酒,有酒就行。”李三一听,赶忙说道:“巧了,我家就是开酒坊的,别的没有,酒管够!”说着,他转身搬出一坛子酒,放在穷神面前。
穷神一看到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原来,这穷神在凡间时,本是个富户人家的子弟,却因嗜酒如命,整日与酒为伴,荒废了家业,最终把家底都喝光了。老婆孩子见日子过不下去,也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成了天下最穷的人。
有一年冬天,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他在寒冷与饥饿中,实在忍受不住酒瘾,便把身上仅有的破棉袄当了,换了一壶酒。他哆哆嗦嗦地跑到村前的破庙里,找了个角落坐下,仰起头,对着酒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壶酒就被他喝得一滴不剩。可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这酒一下肚,不但没有让他感到暖和,反而觉得更加寒冷。他抱着空酒壶,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不停地颤抖,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说来也巧,就在那一刻,玉皇大帝正在天庭召集众仙开会。玉帝掐指一算,发现仙界之中各类神只都已齐全,唯独缺少一位穷神。于是,他当即派太上老君前往凡间寻找一个最穷困的人。太上老君寻遍了天涯海角,终于在那座破庙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太上老君见他符合条件,便将他带上了天庭。玉帝见他确实穷困至极,便封他为穷神。
自从被封为神后,他谨遵天规,再也没敢喝过一口酒。今日见到酒,就如同饥饿的人看到了面包,瞬间勾起了他心底的欲望。他刚想伸手去拿酒坛,却突然想起玉帝的禁令,心中纠结万分。可他肚子里的酒虫子却按捺不住了,那酒虫子一闻到酒味,就在他肚子里翻江倒海般地折腾起来。穷神实在忍受不住这钻心的折磨,心想:“罢了罢了,今日就破一次天规,大不了受罚。”于是,他捧起酒坛子,仰起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李三在一旁看着,惊讶得合不拢嘴。他心想:“这穷神还真是海量,我倒要看看他能喝多少。”穷神一连喝了两坛子酒,仍觉得不过瘾,嘴里不停地喊着:“好酒,好酒,再来酒!”李三见此,心想:“反正我家酒多,今儿就让你喝个够。”由于酒窖在后院,每次搬酒都很麻烦,李三干脆领着穷神来到后院的酒窖。
酒窖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穷神一进去,就被那醇厚的味道陶醉了。李三打开一口大酒缸,说道:“这一大缸酒,够你喝了吧?”穷神看着那满满的一缸酒,肚子里的酒虫子更加兴奋了。突然,一条尺把长、指头粗细的大花酒虫从他嘴里猛地蹿了出来,“扑通”一声掉进了酒缸里。
李三见状,大惊失色,喊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这么一大缸酒,进了这玩意儿,还怎么卖呀!”他心急如焚,赶紧喊来老婆。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大酒缸抬起来,将酒和酒虫一股脑儿倒进了后院的水井里。李三的老婆一边倒,一边不停地埋怨道:“你说你,好好的迎什么穷神,这下可好,把咱家的酒都给毁了!”李三也心烦意乱,不耐烦地说:“请都请来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不了以后啥神也不请了!”
倒完酒,李三夫妇便开始在后院四处寻找穷神,可找了一圈又一圈,始终不见穷神的踪影。就在他们感到疑惑的时候,李三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味,这香味比酒窖里的还要醇厚。他使劲嗅了嗅,发现这香味是从水井那边传来的。他惊讶地喊道:“老婆,你快过来闻闻,这井里怎么会冒出这么浓的酒气?”
李三的老婆半信半疑地走过来,闻了闻,也惊讶地说道:“哎呀,还真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怀着好奇与忐忑的心情,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李三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兴奋地说:“老婆,这水又香又甜,简直比咱们酿的酒还好喝!”李三的老婆也尝了一口,同样惊喜不已:“真的呀!这难道是穷神给咱们的恩赐?”
第二天一大早,李三夫妇连拜年磕头都顾不上了,他们满心欢喜地从井里提了几桶水,用专门的坛子盛好。凡是来拜年的人,他们都热情地邀请人家喝上一盅尝尝。那些人喝了之后,无不赞不绝口,纷纷掏钱买酒带回家。
正月里,走亲访友的人很多,喝酒的需求也大增。李三家的酒因为这独特的口感,很快就声名远扬。一传十,十传百,来买酒的人络绎不绝,酒坊的生意一下子变得火爆起来。
有一天,李三坐在酒坊里,看着忙碌的生意,突发奇想:“这井里的水如此好喝,要是用这井水按照原来的配方酿酒,那酿出来的酒岂不是更加美味?”他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婆,老婆听后,也觉得十分可行,高兴地说:“这主意不错,咱赶紧试试!”
于是,李三立刻行动起来。他精心挑选原料,严格按照祖传的配方,用井里的水开始酿酒。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终于到了开坛的那一天。李三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缓缓打开酒缸。刹那间,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那香味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弥漫在空气中,几里地外都能闻到。周围的邻居们闻到这股香味,都纷纷惊叹不已。
李三家的酒从此出了名,生意越来越红火,日子也越过越好。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穷神在人间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传到了玉帝的耳朵里。玉帝得知穷神违反天规喝酒,还私自改变了井水,勃然大怒,立即将穷神传唤到天庭。
灵霄宝殿上,云雾缭绕,众神分列两旁。玉帝威严地坐在宝座上,怒目圆睁,大声问道:“穷神,你可知罪?”穷神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下,低着头说道:“小神知罪。”玉帝一拍桌子,说道:“知罪还犯,罪加一等!你有何解释?”
穷神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说道:“玉帝陛下,起初小神也不想违反天规,可我肚子里的酒虫子一闻到酒味,就闹腾得厉害,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承认喝酒是我的错,可我肚子里的酒虫子把李三的酒弄脏了,我觉得应该赔偿他。这是做人的道理,小神以为神也应该遵循。而且,李三夫妇见酒被弄脏,毫不犹豫地就倒掉了,这份仁义诚信实在难得。换做他人,恐怕早就偷偷把那酒卖了。就冲他们这份品德,小神觉得应该帮他们一把。”
玉帝听了穷神的话,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念你是初犯,且有弥补过错之心,此事就赦你无罪。不过,你私自开了酒戒,终究还是要罚的。现在罚你下凡间普度众生,尽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待世间再无穷人之日,你方可返回天庭。”
穷神领了旨,来到凡间。他一心想着完成玉帝交代的任务,整天琢磨着如何帮助穷人脱贫致富。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一切都源于酒,那就从酒入手。
穷神来到一处酿酒的作坊,看着那浑浊的井水,眉头紧皱。他找到龙王,诚恳地请求道:“龙王啊,恳请您大发慈悲,改变一下此处井水的水质吧,让这水变得又软又甜,帮助这些穷人酿出好酒,改善生活。”龙王见他一片诚心,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穷神又找到土地公,说道:“土地公,还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在这井水中增添些对人健康有益的矿物质,让百姓们喝了这井水酿的酒,身体更加健壮。”土地公也被他的善良所打动,欣然应允。
从那以后,世间的酒越酿越好。百姓们喝了用这些井水酿的酒,身体越来越强壮,日子也越过越红火。而穷神,依旧在凡间四处奔走,为帮助更多的穷人而努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