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等我当了皇帝,我要将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阿姊,你怎么咳嗽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去给你熬药。”
“阿姊,到我身边来,这龙椅是我的,更是你的。”
“阿姊……朕好累,每日都有批不完的劄子。”
“阿姊,朕本不愿这般对你,可你的手伸得实在太长了……”
“阿姊!今日你若是愿意放权,朕能保你日后无忧……”
无数的低语声在杨韵的耳边萦绕不散。
她觉得头胀痛不已,想要开口,眼前却一黑,整个人朝后仰去。
慌乱间——
杨韵抓住了身侧的所能抓住的东西。
很温暖。
是一只手。
“绾绾,你怎么躲在这儿?”
还是那个红甲少年,萧珩。
“叫姐姐,少喊我小字。”杨韵听到自己开了口,拍了拍衣角站稳,“萧规呢?怎么没看到他跟你一起过来,今日不是他约的我?”
“我给他找了点儿事。”萧珩得意地挑眉,手很自然地牵了过来,“走,带你去看个东西。”
屋外阳光明媚。
萧珩拉着杨韵一路小跑,穿过种满了牡丹的花园,最终来到了半开着门的书房外。
“瞧!”
他笑得像个孩子。
“什么?”杨韵跟着跨进书房。
一卷书被萧珩递了过来。
“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要前越的那些陵墓图纸吗?我特地给你寻来了,你且看看合不合适,若这些不够,我再给你找去。”萧珩眼眸锃亮,眼神温和,像是一直蹲着等待夸奖的狗狗。
杨韵怔忪片刻,接了书,边翻边说:“这些东西可不好找,你上哪儿弄来的?”
“当然是抓来了给前越造皇陵的人,我还跑了两趟前越的皇陵呢!你手上那本是皇陵里挖出来的,这本是工匠凭着记忆重绘出来的。”萧珩伸手又拿了一本递给杨韵。
书带着一股泥土的腐旧腥气。
杨韵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了书页上。
赤亭渡……
这就是赤亭渡的图纸!
一路往后翻,杨韵心惊不已。
的确是一座包含了书房、卧室、正厅等房间构造的衣冠冢,但在后花园处令设有一个地宫,看图纸的描绘,应该是一个上下共三层的棺中棺。
藏着什么?
杨韵瞪大了眼睛。
可就在她想要继续翻下去时,一股无名之力突然将她拉得踉跄了几步,再抬头,眼前就已经不是萧珩和书房,而是满脸关切的沈栩安。
“怎么了?”
沈栩安问。
“没事,头有些疼……”杨韵摇头,问:“方才我怎么了?昏迷了?过去多久了?”
“许是这里面太闷了,你有些喘不过气来。”沈栩安四处看了圈,说:“你晕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我身上没带什么药,正打算背着你往里面走,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出口。”
“是有出口。”杨韵点头。
她搭着沈栩安的肩膀起身,轻车熟路地找到卧室的暗门。
临出去时,杨韵顺手拿走了床边那盏亮着的琉璃宫灯。灯影照亮了卧室连同后庭的回廊,也照出了地砖上刻着的星宿图。
“长公主喜欢这些?”沈栩安有些好奇。
“不过是用来唬人的罢了。”杨韵顺嘴说道。
又赶忙补了句:“我猜的。”
“好想有水流的声音。”沈栩安忽然侧耳贴在潮湿的砖石上,“难道说……我们正在回阳江中间?”
咳——
杨韵捂住了嘴。
血沫糊了她一手,殷红一片。
在沈栩安看过来之前,杨韵甩刁手里的血沫,赶忙擦在了身上,紧接着说道:“没错,就是在回阳江地下,如此设计,那些盗墓贼便是到了这里面,也只会有心无力。”
再往里走。
便是亭台水榭,假山池塘。
石头做的锦鲤在池塘中摆出了游动的姿势,玉雕的荷花被宫灯照出了幽幽昏黄的光。
“这边……”
杨韵快步来到了假山后的花圃中。
她回身拿过沈栩安手里的剑,反手便插进了花圃中的美人像腰间。只听得咔哒一声,脚底传出了机括转动的闷响。
气浪自前方的石壁处喷出。
灰尘中,一道漆黑的甬道展露在二人面前。
杨韵走在前面,宫灯高举。
青砖铺成的阶梯一路向下,两侧的潮湿石壁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浓重的龙涎香混着尸气扑面而来。
当他们走到底,便看到了一个宽阔的四方房间,两侧的十二盏鲛人灯次第自燃,照出中央悬浮的玄铁棺椁,棺身上缠绕的锁链染着红色,看上去诡谲恐怖。
“这是……”
沈栩安震惊不已。
总不能是长公主的棺椁吧?
“里面不是人。”杨韵甩手将长剑射向了棺椁底部的凹槽,“不是想要苍云图吗?这里面大概就有一部分。”
锁链咔哒咔哒作响。
黑木棺材缓缓落地。
杨韵把宫灯递给沈栩安后提步走过去,抬手抚在棺椁上,说:“这棺椁……本是……留给自己的。”
“什么?”
后头的沈栩安没听清。
“没什么。”杨韵晃了晃头,沉腕推动了棺盖。
伴随着沉闷的声音,棺椁内的东西被宫灯照亮,赫然是一个长约三四丈的暗红色木箱,除此之外,满是金银珠宝。
“还真有金银。”沈栩安失笑。
那些红莲教的人倒也没猜错。
“别摸。”杨韵打了一下沈栩安伸出来的手,转而轻轻捞起了那木盒,说道:“金银上淬了毒,只有这木盒子能捧。”
沈栩安一愣,问:“礼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要说我梦里见过,你信吗?”杨韵挑眉看他。
“信……信的。”沈栩安却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一面帮着托起木盒,一面说:“还好有你,只是……这边出去的话,会不会碰上那些红莲教的人?”
“门在哪儿……其实我还不太确定。”杨韵苦笑了一声,解释道:“方才我喘不上气时,其实就是陷入了梦境,梦里我看到了这座陵墓的图纸,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完,就被你唤醒了。”
闻言,沈栩安有些懊恼:“怪我,我那会儿实在是有些着急了,才不断地喊你。”
“无妨,我知道你是心急,况且你也不知道我什么情况。”杨韵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