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周乙稳扎马步,持刀在手斜指上方,伴随着一声低喝,身随刀走,霎时间不大的房间里刀光霍霍。
随着刀势越来越急,隐隐传来低沉刀啸。
“彭!”
一截儿臂粗细的木桩被刀光划过,瞬间一分为二,裂口处平顺光滑,没有丝毫毛刺,可见出刀的速度之快、力量之勐。
“唰!”
收刀直立,周乙轻吐浊气。
噼风刀法:熟练(27\/100)
刀法进展迅勐,主要原因是练习一遍用时很短,几分钟就可以从头到尾打一遍招式。
若肯下力气,一天练它几十遍没有问题。
‘天启星’照耀下,每练一遍,都有些许收获,这才是他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突破入门阶段的原因。
不过随着刀法进阶熟练,进度越来越慢,倒不是练习时间变长,而是消耗的力气增加。
入门阶段,演练一遍最多肌肉酸胀。
现如今。
一招一式都极其消耗精神、体力,练习一遍,必须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方能恢复过来。
除非成为换血武者,体力耐力增加,不然难以恢复当初的进度。
至于冲关……
冲关之法在短时间内刺激气血,消耗更大,就算好吃好喝养精蓄锐,一日也最多进行一次。
冲关(19\/100)
“山哥,开下门。”
“钱家媳妇,有事吗?”
“嗯。”
济民巷的房子彼此紧挨,两户人家共用一堵墙,墙体单薄,隔壁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周乙停下动作,看向墙壁。
齐山在街上的流民中很出名,印象里此人痞气十足,据说是个惯偷,手底下还有人命。
各种小毛病也不少。
嗜酒、好色,好以武力解决问题。
“借钱?”
齐山的声音一提。
“嗯,只要借钱给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做什么都行?”
“……嗯。”
“悉悉索索……”
周乙摇了摇头,闭上眼、捂住耳朵躺下,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钱嫂子那稍稍丰腴体型。
还有身材干瘦的齐山……
呕!
瞬间,脑海杂念尽消。
不过钱嫂子可是有丈夫的,甚至这种隔音条件的话,声音估计都能听到,这也能忍?
徐六腰挎长刀,跟在舅舅贺东的身后,在一干巨鲸帮帮众的簇拥下来到济民巷巷口。
“流民?”
目视前方泥泞的地面、简陋的房屋,贺东面露不屑。
“真以为衙门的人心善,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们巴不得流民死光,自己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小六,你要记着,身处底层就要被人压榨。”
“衙门小吏贪污几十两银子不过降职处理,下人偷吃主家一口馒头都有可能被乱棍打死,这就是区别。”
“是。”
徐六懵懵懂懂点头。
“我听说……”贺东侧首,问道:
“前段时间,你抓住了一个上山采孤不上缴收入的流民?”
“是。”
“那人与你有仇?”
“算不上。”徐六面泛兴奋:
“以前有些矛盾,不过抓住他之后我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让他知道我徐六已经今非昔比。”
自从在巨鲸帮遇到失散多年的舅舅,徐六就时来运转,从居无定所的流民成为巨鲸帮帮众。
还是小头目!
“愚蠢!”
不曾想,贺东却是冷哼一声:
“既然已经抓住把柄,就不要手下留情,斩草除根才能绝了后患,那人现在死没死?”
“这……”徐六面露迟疑:
“他伤势很重,应该已经死了吧?”
“应该?”贺东扫了他一眼:
“万一没死,你觉得他心中会不会记恨你,以后如果有机会报复的话,会不会放过你?”
徐六面色一沉。
“去!”
贺东摆了摆手:
“带人收钱,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是!”
徐六大声应是,手一挥:
“跟我走!”
…………
每隔五天,周乙就去山上收割一次山孤,分给巨鲸帮一半,大约还能有二三十枚大钱。
这是正常情况。
若是遇到上等山孤,如虎掌股、松露这等值钱山货,则会偷偷避开大道,暗中处理收获。
为了避免重蹈二狗的覆辙,他格外小心,甚至如果不方便处理,宁愿自己吃也不冒险。
稳定的收入,让生活日趋平稳。
甚至时不时还能买些肉食,尝尝荤腥。
吃得好、喝的足,面上的焦黄也渐渐褪去,显出红润,甚至就连身高都因此再次拔高。
浮肿的皮肉,也变的紧实。
“彭!”
“咣当……”
杂乱声、喧哗声从外面传来,也让正在演练刀法的周乙心头一紧,推开门朝外看去。
此时的济民巷,已经乱做一团。
十几个持刀挎剑的巨鲸帮帮众冲到各家各户,大吼着催缴保护费,稍有迟疑就是拳打脚踢。
“一个人三十大钱?”
有人叫道:
“我们是流民,前段时间还在靠富商施粥过日子,这才停了几天,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
“彭!”
话音未落,说话那人就已被刀柄重重砸翻在地,鼻血横流,汇入街上泥泞。
“没钱,那就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巨鲸帮的矿场、山上都缺工。”徐六踱步前行,慢声道:
“采矿、伐木,不仅管吃管喝,还免你保护费,怎么样?”
“别,别!”
一位妇人从屋里冲出,扑倒在男子身边,急急道:
“我们有钱,有钱!”
巨鲸帮的矿场名声在外,做矿工、木工就是去当奴隶,一旦去了几乎就不可能回来。
但凡有办法,都不会去。
“有钱还不赶快拿出来。”徐六面色阴狠:
“一个月才收三十枚大钱,已是看在流民不易帮主格外开恩,告诉你们,下个月起一个月五十大钱!”
“呸!”
“真以为稀罕你们这点破钱?”
五十!
街上流民纷纷变色。
三十、五十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也许并不多,但他们是流民,目前有稳定差事的都不多。
‘朝廷不可能干看着这么多流民聚集,更不可能一直白养着,却又不方便直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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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帮派来做,最合适!’
‘不论是把流民赶走,还是让流民找到工作创造价值,都符合朝廷和城中显贵的利益。’
“若是闹出乱子,也可把责任推倒帮派身上,可谓一举多得。”
‘五十文应该还不是最终,若是想免去劳役赋税的话,城里百姓一年少说也要支付一两银子才行,也就是一个月近百文!’
念头转动,周乙双眼不由一缩。
一百文,
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毕竟为了防备被人发现,他这段时间采孤、种孤十分克制。
“哒……哒……”
脚步声响起,徐六负手踱步来到近前。
“小乙哥,又见面了。”
“是。”
周乙干笑,从身上取出钱袋数了三十枚大钱出来:
“六子有出息了。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惹事,三十枚大钱一分不少,你可以数数。”
“哦!”
徐六不急着收钱,面露轻笑:
“听说小乙哥这段时间采孤运气不错,看来果真如此,三十枚大钱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其他人哪?”
“郑大叔带着白婶给人种地去了。”周乙开口:
“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所以留了下来。”
“种地?”徐六闻言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古怪,摇了摇头方才问道:
“二狗哪,死了没有?”
“我也不知。”周乙心中一凛,回道:
“他走了,兴许死在哪里也不一定。”
“走了?”徐六面色阴沉:
“也就是说,他没死在你这里?”
“……”
周乙张了张嘴:
“死人,终究不吉利。”
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而且话语中提及二狗更是疏远,不曾想对方还不打算放过。
这是又想杂草除根了?
“哼!”
徐六眼神闪烁,面泛狰狞,盯着周乙看了片刻,方冷冷一哼:
“小乙哥,不是我不讲道理,而是其他屋子里都住三四个人,你这屋只住了一个人。”
“一人一户,收三十文的话其他人怕是不服气!”
周乙面色微变:
“六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百文吧。”徐六抬头,道:
“也不算一户四个人了,你就给一百文,这个月就算了。”
一百文!
周乙面颊一抽。
“怎么?”徐六察言观色,眼露寒芒:
“不愿意给?”
“还是拿不出来?”
“……”周乙垂首,沉吟片刻方闷声道:
“稍等。”
随即转身入屋,等了片刻方拿着稻草串在一起的铜钱出来,算上一开始的一共数出一百文递了过去。
“啧啧……”
徐六接过钱,面露惊疑,口中啧啧不停:
“看不出来啊,小乙哥还是个富户。”
“放心,我六子说话算数,这个月就算了,不过下个月的钱别忘了提前备好,可不能少哦!”
说着,掂了掂铜钱,揣进褡裢,笑眯眯踱步离开。
“齐山,交钱了!”
“钱嫂子,一段时间不见,面色红润不少啊!”
“……”
徐六洋洋得意打着招呼,其他人无不眼带畏惧、恭谨迎合,这种态度让他越发笑意灿烂。
高人一等的感觉,简直是享受!
周乙目送对方离开,抿了抿嘴,闭门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