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见贾玌和贾梁氏都如此说,不好再拒绝,也不敢造次,何况有求于人;
赵姨娘虽然没有涵养、粗鄙、愚蠢、莽撞,但偏偏知道谁能让她生,谁能让她死!
毕竟就是现在的贾母在贾玌面前除去应尽的孝礼外,也得乖乖地立正!
“那就叨扰敬老爷、太太和族长了!”
没一会儿,丫鬟们就把丰盛的早膳摆上桌了,精致的糕点、冒着热气的粥品,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菜,满满当当的。
贾玌请贾敬、贾梁氏上座,又示意赵姨娘入座。
至于小吉祥,赵姨娘赶紧使了个眼色,小吉祥就乖乖退到一边,垂着手站着。
赵姨娘赔着笑脸解释:“她就是个伺候人的丫头,哪有资格上桌吃饭哟。”
贾玌也没多说啥,毕竟这上下尊卑的规矩摆在那儿呢,也没有那般道理,只是笑着说道:
“既然和姨娘难得聚一块儿,就别那么拘束,随意些。”
许是昨天定亲的喜事,今儿个贾玌从起床就心情大好,干啥都美滋滋的。
说完,大伙就开始用餐。
吃饭的时候,刚开始气氛有点闷。
贾梁氏偶尔问问赵姨娘荣府里的家常事儿,赵姨娘都小心翼翼地回答。
贾玌时不时给贾梁氏和赵姨娘夹些合口味的菜,礼数周到。
吃到一半,贾玌垫了些肚子,舒服多了,见气氛还是沉闷,就开口打破僵局:
“姨娘这么着急过来,是不是环兄弟闯啥祸啦?”
赵姨娘见贾玌终于问了,立马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眼睛瞅着贾玌,接着“噗通”一声,缓缓跪在贾玌跟前。
旁边的贾敬和贾梁氏瞧见这一幕,也都没吭声,就静静地看着。
反正有贾玌在,他们觉着这时候别给贾玌添乱就行。
跪在地上的赵姨娘,看着一声不吭的贾玌,反倒咧着嘴笑了。
贾玌不打断她,肯定是愿意听她诉苦,这可是好事儿,她能不乐嘛!
“族长啊,可不是环儿犯错啦。昨天族学放假,环儿本来该到我屋里复习功课的。
谁知道半路上,不小心冲撞了二太太。
您也知道,二太太因为宝玉伤病躺在床上,正心烦着呢,二话不说就把环儿抓到佛堂去了,逼着他在那儿抄写经书,说是给宝玉祈福,不抄完就不准吃饭。
可怜我那环儿,整整一天呐,粒米未进呐!”
赵姨娘说着说着,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却忍着哭腔继续道:
“我听说这事儿后,心急火燎地赶过去要把环儿带出来,可二太太就是不答应。
那时候环儿饿得连笔都拿不稳,字都写不利索了。
我实在气不过,就跟二太太理论了几句。
哪晓得这时候老爷来了,我们娘俩在府里向来没什么地位,说话也没人听。
那些个奴仆和二太太串通一气,合伙诬陷我们。
硬说环儿撒谎,还说二太太早就给环儿好吃好喝地供着,压根没亏待他,
把他叫到佛堂不过是为宝玉抄经祈福,盼着宝玉早点好起来。
还反咬一口,说我和环儿故意污蔑二太太,坏她名声。
老爷也不仔细问问,就信了他们的话,罚环儿关三个月禁闭,还规定每天只能抄经书,连书都不让读了。”
说到这儿,赵姨娘眼里满是悲愤和无奈,可脸上还是强挤出笑容望着贾玌,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下来。
“族长啊,自打您改革族学,一门心思为族里的孩子们着想,大家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只要哪个孩子有出息,您肯定全力支持。
便是菌哥儿那等旁系子弟,您见着有才,二话不说就把国子监的名额送出去一个;
倒是受宠的宝玉,老太太求着您帮忙你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像我们这种不受待见的,哪曾有人这么关照过呀?也就只有族长您啦!
我心里明白,您这是在给我们机会,让我们有翻身的盼头呐!
所以我才厚着脸皮,不顾死活地来求您。
整个族里,也就属您最公平、最公道啦!”
赵姨娘咧着嘴,直直地盯着贾玌的眼睛,一点都不躲闪,眼神里透着一丝期待,抬手抹了抹满脸的泪水。
“我大字不识一个,以前只能偷偷问先生环儿学习咋样。
先生们都说,环儿在学塾里进步可大了,都快赶上那些拔尖的啦,虽说还比不上兰哥儿,可也是突飞猛进的。
您瞧瞧,这么好的孩子,咋能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就白白耽误三个月呢!
族长,您可得给环儿主持公道哇!要是非得惩罚,就冲我来吧,就是你打我一鞭我也认了。
只要能让环儿继续读书,让我干啥我都乐意!”
贾玌听完,面色默然,沉吟片刻后说道:“姨娘,我信你的话!”
赵姨娘一听贾玌这话,顿时双眼放光,激动得站起,嘴唇都哆嗦起来:
“族长,您......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就知道您心善,能体谅我们这些苦命人。环儿要是知道您信他,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说着,又要往下跪。
贾玌见事情以了,也是连忙抬手制止,但心中也是服了赵姨娘能为了贾环这般软膝盖...
“好了、好了,姨娘先起来,老是跪着像什么样子。
我既信了你,自然会去查个明白。
不过呢有些事怎么查终究都会有些不如意的,既然他们串通起来诬陷,那便是咬死也不会反悔!
总之我会找个由头把环哥儿捞出来!”
贾玌很信赵姨娘的话,至于为什么!
其一,当然是本身就知道王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其二嘛,自然是赵姨娘不敢骗他!
这事根本就不用过脑袋,若是仅仅因为这样骗了贾玌,赵姨娘非常清楚,贾环一定会飞得很高...!
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