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繁花似锦,却也藏不住那丝丝缕缕的情愫与暗涌。
乾隆身着明黄色龙袍,那是皇权的象征,即便右臂因伤无力垂落,却也无损他周身散发的天子威严。
左手紧紧牵着萧云,似是生怕一松手,这世间珍宝便会消逝。
萧云则身着月白色的貂皮披风,内衬淡粉色罗裙,走动间裙摆轻拂,如春日里随风舞动的花瓣。
她未施粉黛却明艳动人,双眸犹如澄澈的清泉,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仿若藏着无尽的甜蜜,能驱散这深宫中的所有阴霾。
二人笑语嫣然,不知乾隆说了什么趣话,萧云笑得前仰后合,银铃般的笑声在静谧的御花园中回荡,惊落了枝头几片花瓣。
皇后的心猛地一颤,那一瞬间,曾以为早已冰封的痛觉,仿若被这笑声悄然唤醒,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往昔的期盼,化作尖锐的刺,在心底轻轻一扎,但她迅速稳住心神,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波澜不惊。
眼见二人越走越近,皇后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身姿优雅地走到乾隆面前,微微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请安礼,轻声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乾隆显然未曾料到会在此处遇见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帝王的从容,微微抬手,语气平淡,“免礼。”
萧云却像是没注意到这微妙的气氛,松开乾隆的手,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蹦到皇后面前,大眼睛眨呀眨,满是关切,“皇后娘娘,你的病都好了吗?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再着凉了。”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仿若冬日里的一缕暖阳,虽不炽热,却也暖人,“无妨,云云有心了!本宫的身体如何,自己心里有数。”
萧云听闻皇后身体好转,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皇后娘娘,你也是来这御花园赏花了吗?”
皇后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花海,“在宫中甚是无聊,便来这里赏赏花,观观景。”
萧云的目光被那些艳丽的花朵吸引,兴奋地嚷道:“看这些花开得都很是鲜艳娇美,弘历,我去采几朵。”
乾隆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宠溺,口中却不忘叮嘱,“有的花有刺,小心别扎伤了手,还有天冷,把披风系紧一些。”
那絮絮叨叨的模样,全然没了帝王的架子。
萧云却嘟起嘴,佯装不耐烦,“好啦,你好啰嗦,我就是摘几朵花而已,你在这等我。”
言罢,蹦蹦跳跳地朝着花丛走去,身姿轻盈得仿若能乘风而去。
乾隆的目光如磁石般紧紧追随,那专注的神情,仿若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云儿的背影。
皇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仿若一朵凋零在寒冬的梅花,孤苦伶仃又无人问津,果然有云云在的地方,皇上的目光不会停留在任何人的身上。
待萧云离开,空旷的小径上只剩下乾隆和皇后,以及远远侍立的一众宫人。
宫人们训练有素,刻意与主子们保持着距离,为他们营造出一方相对安静的空间。
这竟是乾隆与皇后坦白心意以来,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并肩而立,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沉默,仿若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御花园中,寂静仿若一层薄纱,悄然笼罩在乾隆与皇后之间。
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细碎光影,似在地上绘就一幅斑驳的画卷,却映不出二人心中的复杂情愫。
皇后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微微抬头,目光平和地望向乾隆,轻声说道:“皇上,臣妾的身体已然大好,想着云云的及笄礼乃是大事,臣妾欲亲自操办,不知皇上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她的声音温婉,如潺潺溪流,流淌在这清冷的空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乾隆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皇后会在此时提及此事。
他沉吟片刻,目光掠过皇后,看到的是一脸的沉静与坦然,遂缓声道:“皇后办事向来得体稳妥,朕甚是放心,没什么特别的,皇后看着操办就是,不过……”
他顿了顿,似有些犹豫,“晚上的时间要给朕留出来,到时朕想带云儿出宫一趟。”
说罢,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萧云离去的方向。
皇后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揪,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涌上心头。
她极力稳住心神,暗自思忖:看来皇上早已为云云另有安排。
可她想给云云一个盛大的及笄礼,无关皇上,只因云云乖巧懂事,值得拥有最好的。
至于皇上要给云云准备何种惊喜,那已然是他们二人的世界,与自己再无瓜葛。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稳,“皇上,臣妾想把这及笄礼办得盛大一些,不知可否?”
乾隆敏锐地捕捉到皇后态度的细微变化,他凝视着皇后,看到的是那份决然放下后的豁达,于是点头应道:“自然,你是皇后,后宫之主,这些事情由你做主便好。”
皇后听到“做主”二字,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这后宫之中,诸多事情又岂是她能全然掌控的,但此刻,她已无心再与皇上争辩什么,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随后,二人又谈及良多,可话题却无一例外,始终围绕着萧云打转。
乾隆一说起云儿,便似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眼中闪烁的光芒,是皇后许久未曾见过的炽热。
说到最后,皇后突然的沉默让乾隆如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眉头微微皱起,刚欲开口解释,“皇后,朕……”
皇后却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直视乾隆,眼中透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皇上不必多言,臣妾明白您的心,云云她值得,希望皇上日后莫要辜负她。”
乾隆听了此言,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仿若得到了某种承诺般,语气坚定地回答,“自是不会。”
此时,微风轻拂,吹落枝头几片残花,似在为这场对话画上一个无声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