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啪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说,我是他为公子寻回的旧相识。
我只是一个旧相识,还只是花清流的旧相识。
所以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以为他至少会说一句“朋友”呢。
我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呵,也是,仔细想想,我又有什么资格和他做“朋友”……
口口声声地说是朋友,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单方面付出,这个朋友做的够憋屈的,我要是他早特么和我绝交了。
所以在“梦中情院”他才会说:即使作为朋友我们也没有以后了。
那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十五年前上,没能留意他这句话,现在想起来好像自从和花清流汇合后,我们的距离就一天比一天远。
花清流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揽着我的手有所放松,喉中发出了一声不明显的笑声。
“嗯?旧相识?”
苡黛也似松了一口气,杏眼笑意渐起,看得出来,这不是一个值得让她紧张的答案。
“原来是大师兄的旧相识,哦,不对,我看是红颜知己吧,地位比靳若薇还高的那种,沈还寒……名字怪怪的,不过不要紧,既然大师兄能带你回药王谷就说明他当你是家人,那就都是自家人了,你好,我叫苡黛,苡仁的苡,青山远黛的黛,是憬哥哥和清流哥哥的师妹。”
苡黛巴巴拉拉地说了一堆,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恍恍惚惚看到她像个男孩子似的对我抱拳。
我也学着她抱拳回礼,依然一言不发,
但我真的要走了,去药坊也好,去藏书阁也好,去蛊巢也好,回房间也罢,总之哪里能藏起来就去哪里。
这个时候当一只鸵鸟也未尝不可。
这次连招呼都不打了,我挣开花清流的包围圈,礼貌性地对苡黛勉强笑了笑,估计笑得比哭还难看。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量,僵硬的双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脚步还有些踉跄,尽管灵魂已经缩成了一团,但是我肉体的背脊挺得笔直,我的腰杆比谁都坚硬。
那,就这样吧。
反正和我最开始的构思也大差不差,这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早就该结束了。
对了,我要去药坊,得再喝点黄连,加上苦参,加上熊胆粉,加龙胆,加穿心莲,苦上加苦,超级加倍。
没听到花清流和苡黛说了什么,只听到他没走几步就追上了我的脚步,再次恢复扶着我肩膀的姿势,压着声音对我说。
“你走错方向了。”
“没错,我要去药坊。”
“方才那般不卑不亢,还去什么药坊,一剂黄连还不够苦?”
说罢,花清流微微蹲身,另一只空闲的手伸过我的腿弯,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换了个方向。
“我讨厌药坊的气味,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这一抱,吓得我差点惊呼出声:“你放我下去,我的腿又没断!我自己会走!”
花清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音量依旧很小:“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顾及陆憬泽的感受?你不是说勉强还算朋友吗,他现在连朋友的名分都不给你,你有点骨气吧。”
谁顾及他的感受了!
他特么顾及我的感受了吗?
我又不是欠虐。
蛊奴虽然没有思想,但是好歹也长着眼睛呢,晒场这么多人看着,这种公主抱,也太羞耻了。
羞耻到我干脆把脸埋进了花清流的身前。
也不敢挣扎得太厉害了,怕动作太大,一个不小心脸朝下摔下去,毁容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不太习惯被人这样抱着,好多人看着,脸皮薄,不太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也不是第一次,多抱几次就习惯了,既然不在乎陆憬泽的感受,就将你的脸露出来,看着我。”
是啊,既然不在乎了,何必把脸埋起来。
沈还寒,坦坦荡荡的!
不能怂!
露出来就露出来!
花清流抱着我重新从荒婪和黛黛面前走过,余光捕捉到他们之间不再是那副过度保护的姿势。
看不到表情,只看到荒婪转身缓缓往晒场内走去,黛黛蹦蹦跳跳地转身同行,她好像……还挽住了他的手臂,他也没有拒绝。
不过是清晨无意间偏了一下脑袋,竟然引发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不过是花清流一句“只要你肯留下来,我愿意做任何事”,竟会让我耳清目明地看清了好多东西。
也好,这样我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去寻找回家的方法了。
我早上安慰荒婪说的那段话,现在想起来,用在自己身上刚好:人的一生,生命中的过客数不胜数,我(他)会离开,也会有人再来,总有新人胜旧人,过不了几年,也就渐渐淡化了,忘了。
之前还总怕自己断不干净,会舍不下,这不就舍下了吗?
“到了。”
“嗯?”
不知不觉间,花清流带我出了药王谷,也不知道他连飞带走的,用了多长时间,最后停留在了归鸿山山顶一块相较于平坦的位置,站在山巅上,竟然能俯瞰到一片无边的云海!
这个时间日行已西,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一轮红日挂在天边,云海翻涌间,太阳宛若一颗璀璨的宝石,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角,云海似浪花,簇拥着太阳,每一缕光线都被晕染得如梦似幻。
“归鸿山还有这么美的景象。”
我感叹着,忘了一切不愉快,忍不住往山崖边小跑了几步。
花清流就跟在后面,几乎快到山崖边了,他才拉住了我的手,声如温玉般道:“山路崎岖,当心些。”
我展颜一笑,给他一个安心的回答:“放心,没事的。”
花清流拉着我在一块巨石上坐了下来,正好面对西边。
“幼时,每当心情不好便到此处来看云海日落,心里会舒坦许多。”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像你一般细腻如玉的人,值得这样的美景”
此时此刻,抛开他的杀伐果决,狠戾毒辣。他就是一个温润如玉、斯文儒雅的公子哥,值得一切的人间美好。